奶奶还在做手术,贺存情绪不高,没大有胃口,眼圈红红的。温辛哄着才吃了半只包子,豆浆倒是都喝完了。
贺奶奶做完手术后转到神经内科ICU,家属无法探视。汪硕回去拿些住院要用的东西,温辛怕有什么突发情况,带贺存在这儿等着。
“温老师,你有要带的东西吗?”
“没有,”温辛笑了笑说,“你路上慢点。”
“好,好…再见,温老师。”汪硕的手干巴巴抓了两下,转身走了。
温老师真是人如其名……汪硕这样想道。
由于工作原因汪硕很少碰到这样像温辛这样温柔有礼貌的人,不论是他讲话还是笑容,都会让人心情变得很好。
晚饭温辛带着贺存在外面小厨房吃刀削面,经过温辛一上午的开导,贺存情绪平复不少,也可能是真的饿了,面汤都喝光了。
“小蛋很棒。”温辛牵着贺存的手带他往医院走,医院门口停了辆很眼熟的黑色商务车,但天色暗看不清车牌。温辛记得陈可诚的那辆在右后视镜绑了条丝带,是他亲自挑的。好奇心驱使温辛想要绕到另一边看看,这时汪硕开着皮卡停在他面前。
“温老师,小蛋,上车,我载你们进去。”
“好,谢谢你。”
“都说了不用谢……”
温辛拎着东西让重症病房的护士帮忙带进去,又询问了病情,得知较为稳定后温辛才放下心来。
贺存靠在汪硕身上睡着了。
温辛低声对汪硕说:“你带小蛋回去吧,我在这等着就行。”
汪硕笑了笑说:“没事儿,我最近不忙,正好歇歇。咱俩还能换着来,等小蛋爸爸来了,就用不着我们了。”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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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可诚幻肢痛疼了一身汗,刚洗完澡出来,手机屏幕忽然亮起来。
是来自银行的消息推送,去年元旦送给温辛的卡刷了十五万出去,交易摘要来自阳城李县人民医院,交易时间为是凌晨四点二十一分。
陈可诚觉得刚平静下来的残腿又重新疼起来。
温辛在阳城,他为什么会在医院花这么多钱,陈可诚完全不敢细想。
这个时间没有去阳城的机票,温温最近很黏陈可诚,见不到他就要哭,最终陈可诚决定带着温温开车去阳城。
付实听到有温辛的消息表现得甚至比陈可诚还要激动,很快开车过来,陈可诚上车,把仍在熟睡的温温放到安全座椅上,盖上小毯子。
温温在车上被外面的车喇叭吵醒过一次,醒了喊爸爸,没有看到爸爸就开始哭。陈可诚和付实换着开,温温醒的时候陈可诚正在开车。付实跟温温接触少,也不会哄,温温不怎么亲他。一直哭到下一个服务区,陈可诚才换下来去哄温温。几乎在陈可诚抱住他的瞬间,温温的哭声就止住了,嘴里咕哝着没人能听懂的语言。
抵达李县人民医院已经是晚上八点,温温还在车上睡,陈可诚让付实帮忙看着温温,自己下车进去医院。
戴了十四个小时的假肢,腿不是很舒服,陈可诚走路也比平时慢了许多。他低着头一步步上台阶。有人从他身旁走过,他闻到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甜柠檬味道。
陈可诚抬起头,看到了温辛。他穿着自己给他买的羽绒服,右手边牵着一个小孩,小孩的右手边,是一个比温辛高半个头的男人。
即便是穿着厚重的羽绒服,陈可诚还是能看出来温辛瘦了好多。他圆鼓鼓的肚子不见了,变成在车里睡觉的温温。
陈可诚加快步子,在上最后一阶时残腿忽然抽痛,趔趄了一下。等他再看向前方,温辛已经不见了。
陈可诚拖着残腿追上去,他跟到ICU外的家属等待区,看到温辛对男人和小孩笑时,他感到根本不存在的左脚刀割似的疼。
家属等待区。
温辛有家了吗?他看起来过得还算好,跟人讲话笑盈盈的。可是为什么脸这样小,鞋子前面还开了胶。
陈可诚不认为他过得好。
付实抱着温温快步跑过来,满脸为难:“老板,温温醒了要找你,快快快,马上就要哭了。”
“爸,爸爸。”温温伸着手要陈可诚抱,陈可诚把他抱在怀里。
“您找到温先生了吗?”付实好奇地四处瞅,正要伸着头去看前面拐角,被陈可诚一把拽回来。
“找到了,在前面。”
付实老老实实站回陈可诚身后,小声问道:“那您怎么不去找他?”
陈可诚没吭声,任温温抓着他手指往嘴巴里塞。
“那温先生没事吧?”
“没事,生病的不是他。”讲出这话的陈可诚心里有些不舒服,他给温辛的钱,温辛动它只是为了给别人用。衣服也不知道给自己买件新的,还穿着旧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