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随有意无意在卡口放缓脚步,以便于记录这些路障在提克斯贫民窟的具体位置。
他欣赏起满墙的涂鸦,指着其中一个体育明星问:“这里的人也很喜欢偶像崇拜?”
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这里的风土人情和运作方式,大块头只说这里是客运码头,酿酒和售卖海鲜是当地人的主要经济来源,当然,他们还会做赏金猎人来赚外快。
“什么是赏金猎人?”
“抓住那些试图逃跑的人并换取报酬。”
从哪里逃跑?为什么逃跑?许随很想这么追问,但说完这话的大块头自觉失语,脸色开始烦躁警惕。
许随意识到追问下去不仅不会有意义,还会引起怀疑,便遗憾地岔开了这个话题:“确实不该逃跑,都想着离开贫民窟捞钱,剩下的苦力活谁来做。”
市区逛到现在也没发现不对劲的地方,好像真的和那些报道上说的一样,很是普通。
许随开始刻意往偏僻的巷道里转向:“那些东西都没意思,但我听说这里有最纯的货。”
“这里没有那东西,”大块头面色不悦:“我们可以回船上。”
“船上的都不够纯,”许随轻声嗤笑,“里面不会还掺了左旋咪唑吧?”
这话听起来底气十足,其实都是瞎说的。
因为他从前期的资料调查中了解到:只要保持在规定的标准比例中,掺杂质是这些人公开默认的做法。
而左旋咪唑虽然是人体禁用药,但依旧是这些人青睐的添加物之一。
大块头并没有反驳,但也没有认同,他并不觉得让一个外人知道太多这里的情况有什么必要,毕竟即使是当地的警察也会在贿赂中选择缄默。
提克斯贫民窟也的确是因为这样的交易关系才能躲过所有摸底和突袭检查,除了传言外没有留下任何毒品运贩的信息。
况且对于长期混迹这圈子的大块头来说,面前这个东亚人看起来太正常了,没有未老先衰、没有密密麻麻的针孔疮疤、没有只剩几颗牙、精神状态不像丧尸、身上也没有酸臭味……根本不像是吸食过东西的人。
倒计时四十分钟。
许随的手被一个出来招揽生意的童伎握住。
童伎熟人地说着完全不符合年龄的话,稚气的脸色微微发黄,而手掌是一片黝黑色——这是吸食古柯膏后留下的永久的痕迹。
那东西同时也是制毒的原料之一,许随弯下腰,借着端详童伎容貌的动作将纽扣靠近对方,避开了对方的脸将那双手记录进了摄像头中。
他给了大块头一个眼神,跟着童伎进了巷子。
这一瞬间想到家里的Alpha,突然有点心虚。
不知道陆之在干嘛……
趁着现在甩掉大块头的机会,他和童伎用英文聊了几句,问到古柯膏的来源渠道。
倒计时三十分钟。
他从童伎房间的窗户翻了出去,对方带着他从巷道离开,在一家看起来再普通不过的修店停下。
几个伙计正在改装车,他们将底座上架空出隔层,并开始焊接铁皮。
他们对童伎和许随的到来熟视无睹,或许这不是前者第一次带人过来,或许后者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威胁性。
但许随清楚地明白,一旦他的言辞让对方察觉到不对劲,自己就会永远消失在这个贫民窟的某个角落。
最后十分钟,他开始套老板的话。
第56章 他们在床上
离开时许随给了童伎自己身上所剩不多的钱,后者尽数收下,送给他拇指指腹大小的古柯膏。
随后童伎就没再看他,自顾自找出吸食的工具。
由于皮下脂肪的流失,童伎看起来像裹着人皮的骷髅,拙劣地模仿大人的媚态,小得不正常的瞳孔里有掩盖不住的失焦感和戾气。
许随倒真希望自己是个圣母,可惜他没那样的能力,而且他清楚地知道,对于毒虫来说这东西是戒不掉的,他们会不断刷新下限,抛出自己的全部供毒品腐蚀。
他走出巷子,将古柯膏打赏人似的扔到了大块头身上。
“没意思,”他扫兴地说,“我们回去吧。”
桑澜又睡了一觉醒,看到许随正坐在老地方小心翼翼地拆外套上的扣子。
“什么时候回来的?”
“没几分钟,话说我们这儿好像没有能用来读记忆卡的东西。”
“等弗兰德斯接我们离开,到那时候就有了,”桑澜来了兴致:“你之前有坐过游轮吗?”
许随换了个方向继续剪线头:“没。”
“那我一定要好好带你体验一下,”桑澜又踢踢他,意有所指地用脚趾勾他身上的毛衣,“我房间里的浴池特别大~”
“……”
“干嘛?你什么表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