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才不会说自己不干了,现在兼职这么难找,霍宗池总不能每次都豪横给他这么多钱。
老板在厨房炒蛋炒饭,勺子抡得哐哐响,云颂走过去大声说:“老板,我要请假。”
老板擦擦汗,问:“你不吃蛋炒饭了?”
现在店里没人,老板是给他们兼职工炒的晚饭,云颂摇头说:“不吃了,老板,今晚的兼职的钱不用给我了,我表哥从乡下来找我,让我带他去逛逛。”
“哦,”老板说:“这事一码归一码,晚点时候钱发给你。你眼睛怎么了?”
云颂不好意思地揉了一把眼睛,“太久没见表哥,想他想的。”
“那你走吧,”老板说,“带表哥去吃点好东西。”
云颂在这家店兼职过十来次,从没有请过假,信誉很好,一次批准。
他出店时霍宗池已经回到车上,云颂打开后座车门钻进去,两手交叠放腿上。工作服脱了下来,换上他原来穿的素净浅色短袖和休闲牛仔裤,衣服太旧,映得他气色差,看着像受过谁折磨一样。
云颂系上后座的安全带,他怕霍宗池开生气车,危及生命。
期间霍宗池问他手机在哪里,云颂没说话,沉默地把手机掏出来给他看,霍宗池说:“你把你那些破碎工作辞了,我说几遍了?”
云颂说:“不记得了。”
霍宗池深吸一口气,“看来你还没认识到自己现在的处境。”
云颂又淡淡说认识到了。
霍宗池打了下方向盘,道:“认识到了?”
云颂也不知道哪来的底气,可能是太久没有这样当着别人的面哭过,哭完后那些久别重逢的勇气重新冒出来,何况他一想到霍宗池现在对他板着一张脸,对别人又是另一副样子,那他何必再那么小心翼翼讨好呢,反正他再怎么讨好,在霍宗池心里他还是罪大恶极的。
于是他吸了下鼻子说钟点工时薪一百块的。
恰好红灯,霍宗池踩了一脚刹车停在原地,他猛的朝云颂扔出一个东西,云颂偏头一躲,发现是他的钱包。
怎么那么喜欢扔钱包,云颂搞不懂。
“拿,都拿,全部拿走够买你几个小时?”
“……”
云颂委委屈屈地掀开它,指尖在里头轻轻拨动数着,说:“三十三个小时零四十二分钟,就算你三十四个小时可以的。”
霍宗池真给他气笑了,眼底满是森然冷意。付云颂,八年前他把二十万打到自己账户问他够不够不够再给的付云颂,哭着跟他告白说他不要钱只要爱的付云颂,跟现在双手这个捧着他的钱包比什么宝贝都要宝贝的付云颂怎么也重合不到一块儿去。
这一刻霍宗池觉得自己这几年的奋斗仿佛有了更深刻的意义。
云颂要钱,那就好办,都他妈用钱解决就好了。
霍宗池一脚油门踩到底,把烤鱼送回金水湾。
到家时林景声正和霍舒玉打视频电话,快结束了,霍舒玉与林度希一起出现在镜头中,霍宗池听见他们俩安慰林景声。
霍宗池把烤鱼放在桌上,抽走平板跟姐姐姐夫通话,他走到外边阳台去,关上门,通话内容谁也听不见。
林景声情绪被弄得很低落,看见云颂来了又有些意外,他们中午才分别,以为云颂出现就意味着自己该上课了,一天上两堂钢琴课,林景声受不了地表示抗议。
霍宗池结束完通话,推开门说:“吃你的烤鱼。”
又对云颂说:“给她弄鱼刺。”
胡满秀赶紧过来:“我来吧。”
实际上她刚准备下班,霍宗池说她可以下班了,不过这点小事她就算多余做一下也是可以的,雇主给的报酬很丰厚。
云颂笑了笑说:“没关系,我来一样的。”
“我自己可以吃,”林景声不明白干嘛所有人都要像她自己不会动手一样照顾她,她不放心地再次确认:“我爸爸说什么了?云老师你真的不是来给我上课的吗?舅舅你买的烤鱼放辣椒没有?”
她一下子问了这么多问题,只有云颂回答她最快,说:“你放心,我不是来给你上课的。”
因为那是另外的价钱。
“没放辣椒,没事,你吃。”
霍宗池的话好像很有含金量,不出一会儿,林景声就像没有给霍舒玉打过电话一样愉快了。
林景声在电视上播放卡通片边吃烤鱼,云颂还是替她仔细剔肉。
也给霍宗池剃了一份,他不吃,云颂不可能偷吃雇主食物,这样没有职业道德的事他在做不来。
霍宗池忽然改主意,叫胡满秀今天加个班,陪林景声去休息。
胡满秀答应说好,接着就将大快朵颐后的林景声带上了楼洗漱。
云颂不明所以地留下来收拾餐桌,打包盒里剩了点林景声不爱吃的蔬菜,云颂觉得有点可惜,他吃了个花菜,被油盐浸得太足味道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