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考中秀才前,抄一套四书不过十三两银子,这回足足多了五两,沈淮之一丝犹豫也无,当即就点头了:“多谢刘掌柜,这活计我接下了,只不知是哪天交稿?”
刘掌柜摆摆手笑道;“这个不急,人家刘老爷特意交代了,让您慢慢抄,只一定要抄的比给王老爷家抄的那套认真,明年夏至前后交稿就成。”
将近七个月,时间上确实十分充裕,沈淮之也没别的问题了,接过刘掌柜递过来的纸就准备离开。
刚往前走了一步就被刘掌柜叫住了,“沈秀才请留步,刘老爷还给了五两银子的定金,刚才忙糊涂了,差点儿忘记给您。”
这完全是意外之喜了,沈淮之拎着书箱进来,揣着银子出去,足足二十两银子,这回林樾和他爹娘总算不用再为翻修屋顶的事儿担心了,这二十两银子再加上之前收的束脩十八两,莫说只是翻修房顶,便是重新盖一间房也足够了。
沈淮之大步流星的出了书铺,直奔林樾两人租的摊子而去,这会儿摊子上没生意,林樾正忙着擦桌子,一抬头就瞧走沈淮之笑容满面的过来了。
这个表情上次出现还是在他们成婚的时候,林樾把手里的抹布一扔,在围裙上擦了擦手,三步并作两步上前,“不是去书铺交稿吗?这是还发生了什么喜事儿不成?”
沈淮之点点头,把方才的事儿说了,又掏出怀里的荷包,连带荷包一起把二十两银子放到了林樾的手心里。
林樾被这个重量压得手都往下坠了一下,要不是一直抿着唇,他当场就要笑出声了。
粗略算一算,他们一家五口手里的积蓄加起来已经接近九十两银子了,在村里能拿得出这么多银子的也就一两家,就算过两天翻新屋顶得花用一些,剩的也有不少。
林樾再顾不上其他,将银钱重新放进沈淮之怀里,连声催促道:“摊子这里有我和凌之,你先回家去,回去要是爹爹在家,你就和他一起去烧窑那家看一看,今天先付一部分钱,也能催他快一些,咱们争取十月上旬就开始干。”
沈淮之还想再说什么,结果林越又接着道:“你就听我的吧,你在这儿也帮不上什么忙,还不如回家去干点正事儿。”
沈淮之被这话噎了一下,最后只能无奈摇摇头,和沈凌之打过招呼就转身回家了。
林樾整个人高兴得不行,兴致昂扬地和沈凌之说起这个事儿,果然沈凌之也很高兴,两人十分默契的决定,今儿回家前再去一趟土地庙,这回给二十文钱的香油钱,再留两份儿点心做贡品,香烛也得备上。
实在是最近沈家顺得不行,沈淮之中了秀才,家里买了田地,他俩还各自赚了不少银钱,这么多好事儿,放在过去他们想都不敢想,林樾又想起之前他们去过土地庙,无论二者是否真的有关系,全当上香还愿讨个吉利了。
林樾原本以为已经好到了极致,没想到第二天又遇上了一件不知道算不算好的事儿。
东方欲晓,朝露日升,沈家人还在灶房里吃早饭,就有人急匆匆地上门了。
来的这人名叫宋新雪,与宋寻春还算相熟,她俩娘家是同一个村的,后来又都嫁到了临水村,若非年纪实在不相仿,没准儿都不只是相熟,还能做一对儿手帕交。
今儿宋新雪突然上门。宋寻春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还是连忙拉开门把她迎进来,“快进屋坐,怎么来的这样急?可是有什么事吗?”
宋新雪性子有些慢,平日里说话做事儿都是慢吞吞的,但今儿实在是太着急了嘴一张一连串的话儿就出来了,“嫂子,一大早就这样过来实在是打扰你们了,还望你们别怪罪,之前听说你们家在买田地,不知现在还要不要?不管是水田还是旱地都成。”
宋寻春一愣,随即回道:“这自然是要的,妹子,你是要卖什么?”
听到宋寻春说要买,宋新雪心可算落到肚子里了,把嘴里这口气儿喘匀,她才低声道:“是有四亩水田要卖,都是上好的田,今年的稻子收成很好,我们耕田的时候也是下了大力气的,不管是种菜还是种麦子,现在都能直接种上。”
这田是上等田还是中等田,地契上都写的明明白白宋寻春也并不怀疑这句话的真假,只难免有些疑惑,怎么卖的这么急?这俗话说的好,上赶着不是买卖,她这样急,这要是买主是个正儿八经的生意人,少说得给他压价几百文,不仅是他,林樾几人也搁下了饭碗,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状。
宋新雪原不想说,但看着对面这一家子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最后还是含糊不清的提了两嘴,“这不是快入冬了吗?我家那口子就想着上山砍柴,最好能打个什么山鸡兔子之类的回家添个菜,哪曾想之前下雨把其中一段山路冲垮了,一下就摔下去把腿摔伤了,还是同行的几个兄弟把他扶下来的,昨晚连夜就送去了镇上的医馆,也不知要花多少钱,我就想着先把家里的田卖了换点儿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