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芙蕖,托你个事,我死了之后,你让我跟我儿子合葬。”老陶匠说。
“行,你的丧事我操持,我要是死了,我让我儿子来操持。”年婶子一口答应,“你儿子埋在哪儿?”
“以后你会知道。”老陶匠不答。
年婶子不好再问,她拿过一个竹筛筛土,让自己忙活起来。
“你还能看见他儿子吗?”邬常安凑在陶椿旁边小声问,“你帮老陶匠问问,他是咋死的。”
陶椿给他一拳,“没看见,别乱说话。”
“噢。”邬常安叹一声,“可惜了。”
可惜个鬼,陶椿暗骂,他这会儿又不怕鬼了。
忙到月上中天,土筛完了,大伙儿回屋胡乱洗一洗,倒下就睡觉。
接下来的三天如第一天一样,白天上山挖土,夜里砸土
筛土。
年婶子说到做到,这三天她一直盯着李大爷老两口,老两口没法偷懒,累得像老骡子一样拉着脸,怨气深得见谁都没有好脸色,尤其看陶椿不顺眼。其实他们也恨告状的花红,不过花红有年芙蕖当靠山,他们恨也是白瞎,只能把怨气加注在陶椿身上。两人一致认为要不是她挑事,年芙蕖压根不会找事,跟往年一样,睁只眼闭只眼就过去了。
第一窑炭烧成了,陶椿听说这窑炭烧得很不错,吃过饭她跟邬常安一起上山去看。
“呸,离不了男人。”李大娘大声骂。
陶椿回头,她可烦死这个老太婆了,她挖土的时候撅个屁股她要唾一声,休息的时候扭个腰劈下腿她也要呸一声,邬常安给她捏胳膊提水的时候,她更是眼睛要翻到天上去。
“你在说我?”陶椿退回去问。
李大娘偏过头不理她。
“不敢承认?也就这点本事。”陶椿哼一声,她抱臂得意地说:“对,我离不了男人,那又怎么样?我有男人伺候我高兴,我舒坦。他就乐意给我开小灶做饭吃,他就喜欢给我烧洗脚水,他还要给我洗头呢,我没肯,就怕你眼馋。”
其他人哄笑出声。
“还有要说的吗?”陶椿歪头问。
“不要脸。”李大娘骂。
“你没跟你老头亲过嘴拉过手?你要是亲过拉过,你也不要脸。”陶椿笑嘻嘻的。
邬常安看李老头像个恶霸一样过来了,他从地上捡起一根棍子,说:“滚,你敢动我媳妇儿一指头我叫你好看。”
“行了啊,你们老两口一把年纪了,欺负人家小两口做什么?这是邬老三爹娘没了,陶椿要是有婆婆,李桂花你敢这样骂人家媳妇,你早挨嘴巴子了。”年婶子不在,吴婶子站出来拉架。
“一家子都不得好死。”李老头恶毒地诅咒。
邬常安顿时阴下脸,他大步朝李老头走过去。
李大娘尖叫着要去拦,陶椿一把拽住她,她下黑手朝她身上掐,“叫你骂!我叫你骂!你当我是软柿子!”
“邬老三,他老糊涂了,你别跟他一般见识。”吴婶子喊。
姜红玉把小核桃塞给旁边的人,她撸起袖子去帮忙。
李老头要跑,邬常安大跑几步按住他,甩手就给几巴掌。
李大爷的族亲见状像狗一样扑上来,陶椿一见,她怒气上来了,甩开李大娘,她扑过去拽着人往地上摔,摔的时候连踢带踹。
邬常安看有人扯陶椿头发拖着她往地上摔,他抡起棍子砸过去,一棍子把人砸翻了,棍子也断了。
“滚你娘的,轮到你插手了。”姜红玉抖着手给拉偏架的人甩两巴掌,她朝地上的老东西狠踢一脚,“都欺负我们,都欺负我们,我杀了你们。”
“别打了别打了!再打出人命了!”陈青云去拦邬常安。
陶椿反过来撞开陈青云,“拦错了!”
陈青云反应过来,他赶忙去拦李家人。
邬常安趁机踹男人两脚,他护住陶椿,高声骂:“不是个男人,你打女人。”
两帮人被隔开了,李大娘呜呜叫地去扶躺在地上的老头子,见他脸上挂伤嘴角流血,她坐在地上哭天抢地。
“哭大声点,老东西要死了。”姜红玉扯着脖子喊。
“我跟你拼命——”李大娘冲过来,半路被人拦了。
“他该打,这顿打他自找的。”吴婶子推开她,“我让人喊年大嫂去了,你们等她回来了再断官司。”
“不用断官司,我们不需要公道话。”陶椿从邬常安背后走出来,她扯袖子说:“这老东西跟老婆子嘴贱,这顿打他们自找的,我们打得舒坦。还有你们这几个像狗一样不辨是非的东西,你们挨打挨踹也是自找的,管不住你们的贱嘴贱手贱腿,我们下次还敢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