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
“别叫我夫人,我和你们家先生还没有正式结婚。”
喻独活轻咳两声,偏过头去,耳根染上了层嫣红的薄雾。
陆家本就是极为神秘的存在,更不用提继任者陆川断了。
被送来这里之前,喻独活想尽一切办法调查陆川断的信息,可是却毫无收获,甚至就连一张照片也没有。
他怎么好管连样貌都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人叫先生。
“恕难从命,这是先生吩咐下来的事,更何况您永远都是陆家的夫人。”
管家毫无波澜地说道,他将喻独活带到了庭院里。
细雨绵绵,如丝如缕,轻轻地洒落在古宅的屋檐和青石板上,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这里仍然有那些狰狞可怖的古树,只是树叶呈现出种更为病态的深绿色,紧密地挤在一起,几乎不透一丝光线。
“什么叫永远都是陆家的夫人。”
喻独活耳根的红褪了,他眉间微蹙,心底陡增一股躁意。
这管家说话透着股傲慢,明明礼数周全,却还是掩盖不了那股傲慢。
他心里很不爽,他就是他喻独活,不是什么永、远、的陆家夫人,先生的夫人,不是任何人的从属物。
陆川断可真不会选人,他还没见到他的面,就已经扣了印象分了。
尽管喻独活已经提出了异议,那管家却一声不吭默默走着。
他没将喻独活带入他的房间稍作休息,反而走过庭院来到了一间小屋子。
房间内昏暗无比,被厚重的黑暗所笼罩,只有几缕微弱的光透过纸窗的缝隙,斑驳地洒在地板上。
“好暗,为什么不开灯?”
喻独活在庭院时就注意到了这个地方不是一般的昏暗,但他以为那是因为古树高密遮蔽光线。
但就连房间内也是这么黑暗阴翳,确实是他没想到的。
他压下了心底的不适,又随口问道,“你们家先生呢?我不需要去见他吗?”
“已经在这里了。”
一道有别于管家的男声突然从房间更深处响起,吓得喻独活脊背发凉。
他试探性地开口询问,“陆川断先生?”
“夫人。”
那声音仍如古井般波澜不惊,低缓沉稳,“你的体温升高了,无需这么紧张。”
这谁能不紧张?
喻独活喉头艰涩滚动,不明白为什么陆家的人说话做事都是这么奇诡。
正常人哪有婚约者之间是这么“见”对方第一面的?
怪不得陆家指名道姓要他来,这要是换个稍微胆子小点儿的,恐怕要喜事变丧事了。
管家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房间内更加静谧。
喻独活的肩脊变得更僵直,呼吸都放缓,“陆先生,可以开灯吗?”
这已经是他第二次问了,如果要是还不能开灯,他就会开手机的手电筒了。
“喻家之前没有给你讲过这里的事吗。”
陆川断不答反问,仍在房间深处一动不动。
但经过陆川断这一提醒,喻独活想起来了。
在他被送来这里之前,喻家确实是跟他说过一些关于陆家的乱七八糟的破规矩。
但那些规矩也实在是太多了,他左耳进右耳出,一个字也没留住,现在一条也记不起来了。
“讲过,没听,不想记。”
喻独活脾气上来了,也不管那么多了,硬梆梆地怼了回去。
他本来也不是什么安安分分遵纪守礼的人,陆川断既然敢开口要他,就得乖乖受着他的性格。
陆川断现在要是敢说他一句,他可不管什么喻家陆家,立马扭头就跑,自己逍遥快活去。
“不记就不记吧。”
陆川断低沉的声音里带了几分笑意,他又说道,“但是麻烦夫人不要动手机了,来我身边可以吗。”
已经把手伸进兜里的喻独活动作一滞,故作无事发生,好像被当场抓包的不是他一样。
他窸窸窣窣地摸索着往前走,试图根据陆川断的声音判断他的具体方向。
黑暗之中,他的脚底突然踩到了什么轻飘飘冷冰冰的东西。
阴冷、压抑、悚然,一瞬间所有负面情绪齐齐缠上他的脚踝,顺着骨节罅缝钻入他的体.内,裹挟他的尾骨。
“嘶——”
喻独活快速地后撤几步,那感觉又立刻如潮退般尽数消失。
到底是什么东西。
他想着,询问脱口而出,“陆先生,你有没有看到什么……”
话还没有问完,一团模糊黑影凑上来,轻轻抓住了他的手。
是陆川断。
“陆先生?”
抓着他的那只手冰冷、粘腻、粗粝,明明力度极轻,却带着不可违抗的牵引。
“夫人,来。”
陆川断拍了拍他身侧的地面,示意喻独活和他一起坐下,“我们的画师已经等了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