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该死,该死。”
这恶心的东西,怎么都甩不掉,到底怎么才能甩掉它。
喻独活竭力保持着智,可他几近要被这难除的黑影逼疯。
他波光粼粼的冽滟眼眸中闪过丝异样的病态光芒,像是狂热信徒最后发出的疯戾宣告。
不,有办法,怎么没有办法呢?
明明那样就可以,明明那样就可以……
只要甩掉它,什么都可以。
那双漂亮眼眸仿佛被烈焰点燃,他猛地偏转方向盘,操控着车直直撞向隧道内石壁。
像是扑火飞蛾般毫不犹豫。
“嘶啦——”
线条流畅的车身在那粗粝石壁上磨出了一串耀眼的火花,喻独活的瞳孔骤缩,不可置信般喘着气。
就在他的车要撞击石壁的那一刹那,有什么非常规的强大力量猛地扭转了他的车身方向。
而那是一种冰冷粘腻的触感,仿佛是情人的指尖在暧昧地摩挲着他的肌肤,让他浑身都陷入不自觉的强烈颤栗。
□,到底是谁在摸他。
喻独活几乎有半分钟的时间,大脑是一片空白的。
他像是被迫脱离了自己的身体躯壳,被把.玩过度的灵魂暂时逃避过载的感官刺激,免得像人偶般被揉碎玩坏。
他缓了缓神,猛地发现眼前一束微弱的光洒入隧道。
没有丝毫迟疑,他用尽全身力气踩下油门踏板,如拉满弓射.出的箭矢般冲出漆黑的隧道。
车身完全脱离隧道的那一刹那,紧绑在喻独活身上的重压也消失殆尽。
他斜着瞥了眼后视镜,他后面分明就是普通的山路,哪里有什么隧道?
晶莹泪珠悬在他那纤长浓密的眼睫上轻颤,他眼底凝着的浓浓情绪绝对不是什么正面的。
但他来不及想这些,因为那前方的道路上,突然出现了几道模糊的黑影。
“难道是跟出来了吗?”
喻独活咬着牙喃喃自语,却没打算减速躲闪。
他倒要看看这是什么东西。
随着车越来越接近那几道黑影,它们十分自然地变换了形态。
几股黑影扭曲在一起,不断地伸展、收缩、翻涌,像枯枝般干枯的手指在空中胡乱抓挠,马上就要伸向喻独活,将他无情撕裂。
但紧接着,它们拼成了一行文字。
——夫人,抓到你了。
喻独活的心脏砰砰搏动,握着方向盘的指尖不自觉地痉挛。
这个景象太抽象了,无疑与人类的正常认知相悖,无法掌控和预知的危机像一张巨大的,密不透风的网将他整个笼罩。
危险,是危险。
不,是陆川断。
绝对是陆川断追来了。
意识到这个事实的一瞬间,喻独活那漂亮的琥珀色眼眸攀上了如蛛网般细密殷红的血丝。
他的眼神已不再是寻常的冷静和淡然,而是一种深入骨髓罅缝的病态痴迷,是对危险的极端渴望。
他猛地踩下刹车,车身由着惯性作用贴着地面划过,带起了满天的尘土和沙砾,跑车被他硬生生停住。
“嘟——嘟——嘟——”
久违地翻出手机,喻独活拨通了那个他从未打过的电话。
电话很快被接通,听筒处传来男人均匀平稳的呼吸声。但喻独活仍然很敏锐地察觉到,对方的呼吸频率比平常细微增快了几分。
他丝毫不掩饰眼底的疯狂,扬声说道,“三十秒,追上我。”
喻独活话音落下的一瞬间,就从手机里听到了对面猛然响起的巨大轰鸣声。
他嘴角勾起抹笑,半阖着眼睫,靠在质感柔韧的椅背上短暂放松。
“嗒——嗒——嗒——”
他没有看时间,只是用指尖轻轻点着方向盘打着节拍。
第二十五下,他挂好了档。
第二十七下,他踩住了刹车。
第二十九下,从身后传来的引擎巨响越发贴近。
第三十下。
喻独活猛地睁开了眼,狠踩下了油门。几乎是同一时间,他瞥向后视镜。
果不其然看见了陆川断。
“勉强算你合格。”
喻独活迎着风大喊,他和陆川断都怀着某种默契般,没有挂断电话,他的声音也顺着听筒传到了陆川断那里。
陆川断没有回复,但他们两车之间缩短的距离已然是很好的答案。
剑拔弩张的氛围愈发浓烈,周围的景色都在快速倒退,仿佛时间和世界都被他们抛之脑后。
现在喻独活真正上手和陆川断厮杀,才知道刚刚山芎是顶了多大的压力才能保持从容。
路况变得极差,他全神贯注操纵着车,确保每一次加速、减速、转向都精准无误,他的呼吸甚至都与车速同频共振。
“夫人,很危险。”
在喻独活贴着边儿转过个急弯后,陆川断终于忍不住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