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租房、旅游、读书。”
“读书?你要考研啊。”
“没定。”她现在工作实在不忙,不找点其他事做,时间空出来太可惜了。
“姐,你可能不太适合恒天,或者说,不太适合这个部门,这个职位。”
“为什么?”
“说不上来。可能我习惯了风风火火的你,你现在一慢下来,怪怪的。你没想过换工作吗?”
换?她既不知道换去哪儿,又怕换不成功断了生计。
“其实要我说,工作就像谈恋爱,千万别将就。我之前在那家公司,看谁都不顺眼,但现在就不一样了。人挪死,树挪活,你还怕没人要啊。”
“怕啊,为什么别人非得要我?”
“因为你……”陈卓看着她,忽然意识到什么。他搂过她的肩,“姐,你不要对自己失去信心嘛,你魅力无限大好吗?”
陈夏拍掉他的手:“少肉麻。”
“呐,这你就不懂了,人际交往最重要的就是表达,我的肉麻大部分给女朋友,小部分给你和老妈,这叫雨露均沾。”
“这叫均沾?明明是偏沾。你把给我的给妈吧,我才不要。”
“你看你这人,不肯接受别人的好意。”他想了想,还是忍不住说,“我先给你打个预防针,孟清明和那个女人准备结婚了,妈知道以后气不过,要给你相亲。”
陈夏以为他在开玩笑,结果过几天真的接到母亲电话,她赶紧拒绝,母亲恨铁不成钢:“你傻不傻,过完年又大了一岁,这一页该翻过去了。”
她当然翻过去了,她都翻了三四个月了,可是三四个月足以让人开启新的感情吗?
母亲觉得她顽固,她觉得母亲多余,几句话不合,她一时竟萌生出春节不回家的念头,当然了,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哪怕在家人面前,她也不能表现得像个幼稚赌气的小孩。
这周周四,益华化工的董事长、总经理一行到访恒天,与恒天就深化合作、信息共享、行业发展等进行会谈。益华化工是恒天最大的供应商,陈夏作为企管部副经理,也陪着参加了当天接风的晚宴。
包厢里的女性并不多,陈夏年轻,就显得漂亮,又因为谈吐得当,被经理推到老总身边。陈夏心里反感,面上却不显露,给客人倒酒,陪酒,不抢风头,细节则做得周到。她和对方同为女性的财务经理聊了很久,送完客,经理对她不无赞赏:“你之前老揪着细枝末节不放,我还以为你是个死脑筋的,结果到了场面上也能放得开。”
她推回:“我只是照猫画虎跟着您学习罢了。”
“跟我学什么,我在恒天二十年了,才从小职员到现在这个位置。熬熬就升官了。”经理看着她,“不过,你的机会多的是,毕竟头一脚就进了集团,跟进下面子公司是有差别的。”
“嗯。”
“益华是西北地区最大的PVC生产商,恒天又拥有它在华东地区的独家代理权,所以我们的产品不愁卖,才有先收款后发货的底气。你之前担心的风险是有,但很小,大家不变,你也不变,出事了也怪不到你。在恒天,你只要把既有的工作做好,再维护一下和供应商、大客户的关系,工资就到手了,应该比你在其他公司简单很多嘛。”
陈夏知道这是他对她的提点,也是她给他争了一点面子的情况下说的真心话:恒天的细节问题不是没有,但不用她提建议,不用她修补,安分守己就行。
她不知道该喜该忧,只说:“谢谢经理,我明白了。”
转眼又半月过去,春节愈发近了。岚城今年冬天气温高,如果不出意外,又是不下雪的一年。
陈夏对雪没什么执念,但好看的东西谁不喜欢?她读大学时听东北的同学讲起他们过冬的准备,觉得新奇、有趣,令人向往,可惜这么多年,出差旅游最远也只到过北京,在开暖气的宾馆里住了几晚,一回来,那边便有了暴雪预警。
岚城没有暖气,起霜冻的日子冷得人牙齿发颤,鼻涕乱流。她裹着羽绒服在屋子里坐不住,见外面阳光正好,便下去走走。
走着走着又到了小公园。
小湖边的柳树和路边的栾树都掉光了叶子,只有松柏常青。枯黄的草地上有家长在搭帐篷,现在是午后,又是艳阳天,真是让人惬意……当然,除了某人的微信。
丁维还是时不时地请她吃饭,但明确表示没有和她下了酒桌再发生什么的意思。那又何必呢?他的解释是和妻子感情不睦,正在离婚。
正在离和离了是截然不同的概念。陈卓带回来的情报证实了他没有撒谎,但这只令她更加厌恶。她再一次回绝了他的邀请,低头打字,甚至想删了他,最后又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