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叫我张姐了?”
“不是怕你不应嘛。”
“我都来讨喜酒喝了,还不应,这是为难你还是为难我?”
温丽真心里轻哼,嘴上倒顺着台阶下。张玉英牵着孙子孙女:“叫奶奶。”
两个小朋友生得标致,表现又乖,两声奶奶叫得温丽真心里暖洋洋的,也顾不上小小的龃龉,蹲下身子牵牵这个,碰碰这个:“张姐,你可真是好福气。”
“这话我受了,”张玉英说,“有了这两个小祖宗,我感觉自己都年轻了。”
她让哥哥带着妹妹去拿些蛋糕,温丽真想帮忙,被阻止:“让他们自己去,找不到会问,问不到会来找我。”
温丽真感叹:“你这也锻炼得太早了。”
“早不早哪由我说了算。他爸妈怕我们几个老的溺爱孩子,凡事和我约法三章。”
温丽真依稀记得她的儿媳是一中的老师,家庭条件一般,但模样气质都还行:“没想到你现在被媳妇拿捏了。”
“这叫什么话,媳妇和我不是一家人?谁拿捏谁?”她硬邦邦地道,“难怪你现在没儿媳妇。”
“……”温丽真一口气堵在胸前,又不好拉脸,只说,“我儿子听我的话,娶儿媳妇要经过我点头。”
“那说明你家还不是你儿子做主。”
温丽真戳她的痛处:“儿子做主也不一定好,他做的决定,你不满意也得满意。”
张玉英却不中她的套:“我到目前为止都很满意。如果不是他做主,我不会有知情达意的媳妇,也不会衣食无忧和睦的家庭。年轻人的事,咱们管多了招嫌,你要小心。”
这话又生生刺了温丽真一下,她想起这段时间徐骁和自己的交流,特别是关于陈夏,他不再急着要她改变态度,而是任由她冷处理。她欲言又止,张玉英却直接问:“你儿子年纪也不小了吧。”
“三十几了,原地踏步。”她气呼呼地把他的感情经历说了一遍,张玉英听完,“说到底就是你的问题,嫌贫爱富。”
“我嫌贫爱富,当年会嫁给徐盛安这个穷小子?我爸会把家业全部交给他?”温丽真低声说,“张姐,我是担心我家徐骁没定性,谁对他好点,他就以为爱上她了,非她不可了。”
张玉英疑惑:“她不是在你家公司干了很久吗?品行摸不准?”
“老徐说他摸得准,徐骁也夸她,而且连如非、如非老公都说她好,好像全世界就我一个人眼瞎了,看不到她的优点,这不奇怪吗?”
“那就说明你的确奇怪。”张玉英阻止了她的反驳,“你跟我说这些,是觉得我不会外传,而不是想让我和你一起去批评那个可能成为你儿媳妇的女孩吧。”
“当然不是。”
“那我还真有几句话要说。”她加重语气,“孩子没主见,我们希望他们有主见,有主见,又往往觉得他们不尊重我们。你儿子没跟你急,愿意给你时间适应,说明他对这段感情有自信,而身边的人都告诉你她有多好,会不会是因为你一直刻意排斥、忽略,让大家都替她鸣不平了呢?”
张玉英看着不远处的那对新人:“我们也年轻过,也知道找到爱人,一路走过来有多么不容易。你是下嫁,我是高攀,都不是门当户对,但就因为爱了,就嫁了,压力都自己背了。你替儿子考虑是对的,但你也该想想那个女孩,如果她和你儿子真心相爱,却因为你的处理不当,萌生退意,那是谁的损失?”
温丽真被她说得心乱如麻:“那如果连我这一关都通不过,他们还算真心相爱吗?”
“那你给他们设置了什么难关?我听你刚才说的,和那女孩也没见过几次面吧。你指望她会读心,还是主动找你?哪怕你想试试她是为了钱,还是为了其他利益,开诚布公总比拖着要好吧。”
温丽真觉得她说得有道理,可是她还有另外的考量:“万一我试出来和她性格不合呢?她事业心挺重,不可能跟我一样当家庭主妇,而且,她是徐骁的助理,在一起工作容易产生矛盾。”
“那你完全是用理论覆盖实践。我和老傅共事那么多年,该吵吵,该道歉道歉,感情没淡过,我儿子儿媳工作不同,回家以后照样有话说,你不能要求婚姻有标准范式,我看你就是在家太闲,被宠出毛病了。”
温丽真撇嘴:“这话不只你一个人说。”
张玉英不再理她,拿了杯果酒。很快,两个小朋友拿了蛋糕回来。男孩安安静静地吃,女孩则吃一口还要挖一口给奶奶。温丽真羡慕得不得了,又听张玉英问:“你儿子我倒认得,他女朋友来了吗?要不你带我看看?”
“不就在那儿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