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海里闪现的问号飞舞又散去,她再次咀嚼他的话:“所以,其实你并不介意性爱分离。”
许弘成没听清:“什么分离?”
“性,和爱情。”佳文说,“就是你明明爱一个女人,却可以和另一个女人上床,或者,你明明不爱这个女人,却被欲望驱使,可以和她上床。”
许弘成沉默了会儿:“如果你要做两性研究,我建议换个时间。”
“你不觉得现在的氛围很适合聊天吗?”
“我只觉得在床上聊谁和谁上床很傻。”他重新背对她,“不要胡思乱想,也不要从自己身上找原因,我忍到现在并不容易。”
佳文怀疑自己听错了:“你在忍?”这似乎佐证了她的判断,“所以男人的确会对女人有生理反应,不管她是美是丑,是胖是瘦,灯一关,想做的事都是一样的。”
“你不要说得我好像是个随便发情的变态。”他难得严肃地反驳她,“我代表不了其他男人,其他男人也代表不了我。”
“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佳文忙说,“我只是想不通,如果人的欲望都源自对快乐的追求,那么,性应该是能带来快乐的,而且独特,不可替代,否则不会被单拎出来。可是,不可替代的是行为本身,而并非实施的对象,这就让人觉得……它并不美好。”
许弘成听完她的一大段话:“这是你排斥的原因?”
佳文否认:“我怎么会排斥,我刚才不还是问你……”
“那你过来。”
“……啊?”
许弘成重复一遍:“过来,到我这边来。”
佳文足足沉默了半分多钟,最后掀开被子,移到了他的被窝里。
许弘成有裸睡的习惯,这是他新婚当晚被赶去次卧的理由。但现在,佳文跟他睡在一起,并没有不适,不知是他睡得更早还是男人体温更高的缘故,他的被窝比她那边要暖和得多。
“你现在在想什么。”许弘成问。
“我在想待会儿是你在上面,还是我在上面。”
“你还懂得挺多。”
“人对未知的东西总会去探究嘛。”佳文想起大学宿舍里的夜聊,四个女孩,两个单身,两个有男朋友,话题从小说,到带颜色的小说,再到深颜色的小电影,竟然越聊越清醒。
第二天上心理健康的公共课,小组讨论的内容应景得很:“你接受婚前性行为吗?”两个会计班的男生加起来不到二十个,默契地谁也不当发言者,老师只能点名,结果点到第一排的女孩子,人家站起来大大方方:“当然接受,要是不试试,结婚之后发现他不行怎么办?”
阶梯教室顿时像贴上布料的电熨斗,冒出大片的蒸汽。
……
许弘成察觉她的走神,正要开口,她却伸手抱住了他。
她的手臂很软、很轻,圈在他的腰间,然后,她的胸贴了上来,手也往下移,碰到了他的内裤边缘。
“姚佳文。”
“我来还是你来?”她询问,声音却微微颤抖,许弘成没有回应,只是把她用力地箍进怀里。
佳文的身体竟然开始抗拒,许弘成收紧臂弯:“嘴巴再厉害,事实上还是怕我。”
“我没有。”
“放心,我不会对你做什么。”他放低音量,“你有很多种方式来排遣坏情绪,但勉强自己做不想做的事,只会加重你的不开心。”
“我没有不开心。”
“随你。你不跟我说,我也帮不了你,我帮不了你,你就更不会和我说,久而久之,你再有要我帮忙的地方,我还不一定愿意。”
他回得干脆而漠然,佳文抬头,看不见他的脸:“是吗?原来你这么冷血。”
“比不上你,你的心捂不热。”
“怎么会,我现在很热。”
“好了。”许弘成阻止她重新试探的手,“别把我想得那么龌龊,这种事情如果不是两厢情愿,我宁可不做。”
他把她的手放回原位,自己又往旁边移了移,避开和她的身体接触。只一瞬,佳文的戒备心被彻底瓦解:“所以你叫我过来干什么?”
“证明我不是变态。”
佳文轻轻笑了下。
“你笑什么?”
“没什么,忽然有点羡慕你的前女友。”
许弘成哼了声:“让你失望了,我没有前女友。”
“是吗?我以为你有很多人追。”
“少阴阳怪气,婚前婚后,我没有一句话骗过你。”
“这可是你说的。”她突然凑近,“要是你的前女友某天带着你的孩子找上门,别怪我不让你们相认。”
“神经病。”
佳文失笑,许弘成被她一闹,也难得弯了弯嘴角。到最后,佳文拍拍他的背:“那我回去了。”说完便钻进自己被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