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来的时候,凌箩去的时候也悄无声息,凤莲听到下人的禀报,点了点头。脱去了外衣,只剩下一件极薄的红亵衣,人若无骨瘫倒在美人塌上,手里持杯与酒坛,倒了一杯葡萄美酒,醉饮一杯最为畅快。
凤莲好酒,若平日里无聊时定会与酒相伴,哪怕是体质容易醉倒,他也乐之不倦。
似乎是觉得不过瘾,直接抄起酒坛猛喝,余下的葡萄美酒沿着他脖颈往下流,汇聚成了一个美人醉酒图。
一卷风来,刮得屋中的纸飞舞,凤莲抬了眼,玄色衣衫漆黑,玉冠搁起发丝,丝绸般的黑发直泻而下,五官如同刀削一般立体俊朗,目若点漆鹰眼如刀,唇抿一线手作鹰爪抓去。
瞬息之间,酒坛没了影,只听院子一声“叮当”,酒坛子摔裂,葡萄美酒如血般撒了一地。凤莲因喝了酒的关系,一时之间回不过神,愣愣地看着自已空荡荡的手,许久才抬头看向来人。
随即,袖子一扫杯子突飞,往来人的脸上砸去。来人不慌不忙接下了杯子,就着杯子倒了一杯清水,走到凤莲身前,杯子一倾……从头淋了下去!
凤莲被清水浇了一身,醉酒的脑袋稍微清醒了一些,抓住来人的手腕,咯咯笑着:“叶苍涯,你这人怎么就尽数做些偷鸡摸狗的事情?大半夜的不睡觉,又跑来我这儿做甚?”
来人正是叶苍涯,只见他眉头蹙起,收回了手,却不想凤莲酒劲上来,身若无骨的倒向叶苍涯,叶苍涯一惊只得抱住他,凤莲的指甲在他怀里勾勒着,打着圈儿。
叶苍涯倒吸一口气,忍住心中的念头,将凤莲扶正,道:“你醒醒!”
凤莲拍开他的手,笑靥如花:“我醒着呢!”说完,身体又没了支架一般的倒了下去,还是叶苍涯眼疾手快,再次扶住他,才没摔了。
浅浅的呼吸声从底下传来,叶苍涯将人放在美人榻上,哭笑不得地发现,人已经睡了。
无奈地摇头,把人抱了起来,走向床笫,轻轻地把人放下,盖上被子。坐在床前,叹了口气:“你这人真不知该让人如何说你好,居然和凌箩扯上关系。难道不知道凌箩是父皇的人吗?”
话得不到回应,他起了身,摇头离开。深夜寂静无声,除了路上打更人吆喝,再无其他声响。
第五十六章 旧事
凤莲醉酒,向来是醉个一天一夜。贺征几人上门来探望,得知凤莲醉酒在卧,有些诧异。
杨海棠作为杨宅的主人,在大厅中招待着几个年轻人,抿了一口茶,道:“实在惭愧,凤莲这孩子平日里挺乖的,就是好酒这口怎么说也戒不了!”
贺征几人面面相觑,贺征开口道:“伯父无须担心,凤莲做事自有分寸,相信他自已会处好的。”
“但愿如此,”杨海棠掀了掀茶盖,呼了一口气,“他这孩子,从来没让我省心过的,记得第一次见到他,那大大小小的伤让人看了心疼极了,偏偏他还是一声不吭,那时候就起了心思的想收他为义子。”
茶的温气袅袅升起,润了杨海棠的眼,也朦胧了神情,就听他充满感叹与悲哀的话语:“我一生无子,就是那日他模样,刻在了心里。我从未想象有这么一个孩子,能在狼口里脱身,还是一副坚韧的神色。许是一时冲动,我收他为义子,但我至今不后悔过。”
周沐闻言,起了兴头想听听原事,道:“伯父,我听说凤莲是大难不死,正巧被您经过救下的?”
杨海棠笑着挥手,道:“说什么正巧被我救的都是假的。他是自已从狼口逃生的,还杀了野狼,这让我吃惊不已。”话是不假,当初二人相见确实是如此,不同的是凤莲当初是被华惊北丢进狼群里的,他以一人之力杀死了整整二十多匹狼。
这才使他震惊不已,决绝狠厉的少年仅仅拿着一把剑,从狼口下活了下来。
“杀了野狼?!”与听说的故事不同,贺征惊得站起了身,他简直难以想象,当初一个毫无玄力的少年是如何脱困的。何其残忍,他抿着唇眼底酝酿着滔天怒火,就要喷发出来。
虽然这事查不出来是谁做的,但所有人皆知的,会对凤莲出手也只有凤府里的人。不然谁会对一个尚书嫡子下手呢?
“他自已呢?受伤可严重?”所有人都以为贺征是因为凤莲一个文弱书生竟会杀狼而震惊,却不知他心中翻滚的怒火。转移了话题,方寻问。
“当然,那是以命相博的打斗,身上大大小小的伤数不尽,若不是有医师,他这条命也活不下来了。”杨海棠苦笑,凤莲那次的伤还不算最严重的,那段日子他看着都觉得心惊胆战,没日没夜的训练与生死一瞬的搏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