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这么想着,谢元叡对叶辞川就越感兴趣,他倒想看看叶辞川是何许人也,和他长得有多像。
“把叶辞川拖进来。”谢元叡冷声说道,蔑视地向殿门外看去。
不消多时,只听沉重的铁链拖地声响起,一人缓缓出现在了殿门口,从容不迫地走了进来。
他浑身伤痕,每一步都在滴血,但面色不改,身姿挺拔,如高山巍峨伫立,泰然地走到了大殿正中央。
谢元叡盯着叶辞川,不敢置信地站起了身,恍然间像是看到了一位故人。
“九弟,君子当作正人仪态,站若高山挺立,行如寒松迎风。可不能像你这般懒散,站直了!”
他还只是皇子时,他的太子皇兄便是这般教导他的。
他与太子皇兄皆是母妃所生,只因皇兄是嫡长子,所以不论他再怎么努力,父皇和母妃的眼里还是只有太子皇兄。
太子皇兄总是假惺惺地喊他一起学习,每次都超他一头,得了太傅和母妃的夸奖不够,还反过头来教训他。
被一直看不起的弟弟起兵造反,成功夺去了皇权,谢元洮恐怕到死都觉得不可思议吧!
看着殿中的叶辞川,谢元叡顷刻间好像看到了十年前的万和殿内,与他当面对峙的皇兄。
像,可又哪儿都不一样。
谢元洮的眼里是温和亲顺,每次看着旁人都带着几分悲悯,他觉得假惺惺极了。
可叶辞川不是,谢元叡在这双眼睛里看不到任何情绪,就像是个被剥去了三魂七魄的活死人。
“大胆,见了皇上还不下跪!”魏顺尖声指责。
叶辞川收回审视的目光,缓缓跪下参拜,面无表情道:“草民参见皇上。”
自从进入皇宫,他的心口便急跳不止,百思不得其解。就在方才,他也觉得自己似乎和当今皇帝有些许相似。
会是巧合吗?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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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入朝
看清入殿者的面貌后,群臣滞言片刻后哗然。
臣下之列,礼部尚书常修诚面容惊愕,下意识地将目光投向了位居前排的内阁首辅兼吏部尚书柳浦和,只见柳浦和低垂着眼帘,似乎正在思酌着什么。
此人眉宇的确和先帝很是相像,可先帝的后宫单薄,又极宠惠妃娘娘,未曾听说有遗腹子流落民间。
想着,柳浦和缓缓抬眼,视线暗暗在皇上与叶辞川之间流转,猝然意会皇上方才一瞬为何会有错乱之意。若前朝九皇子谢宁峥还活着,当是和叶辞川差不多年岁。
可此人若真是九皇子,那么当年朝廷在空山寺灰烬中找到的尸骨又是出自何人?
一个从小在宫中养尊处优,不过八岁大的孩子,怎能逃脱官兵的追捕,又如何苟活到现在?
柳浦和思来想去,暂时无法做下结论,此事或许真是巧合也说不定,就看皇上会如何定夺了。
圣心难测,此事决定者非他,谢承熠见太傅不言,便也不作意见。
不过他想起自己还是定南王世子时,曾随父王入都进宫向太后贺寿,在宴席上见过谢宁峥一面,其安坐于席间,小小年纪便有天人之姿。
但那都是十几年前的事了,就算谢宁峥还活着,这么多年不见,谁又能知道他如今是何模样?
敬王谢承昶泰然而立,并不为叶辞川或有皇室血脉的可能而焦急。
遥想当年叛军起义、兵临城下时,先皇可是众矢之的,连太后都站在了他的对面。
所以,叶辞川就算真是先帝遗孤又如何,如今是永昌十年,永申之年早就过去了,还会有什么人会拥护前朝余孽呢?
叶辞川在众人的审视之下,仍旧从容处之,不惧无退。
谢元叡见此人气度非凡,更是警惕,沉声问:“你既说自己生于沿海渔户,那朕便问你几个问题,你须如实回答。”
“是。”叶辞川答。
“你是几时、在何处与家人走散的?”谢元叡问。
“草民老家建州浔县,永申十五年白露前后,海寇登岸祸乱,家人带着草民向西逃难,草民便是在那时与家人走散了。”叶辞川从善如流,言语时没有任何犹豫,仿若亲历一般。
他曾疑惑叶隐为何让江云修帮他安排一份假身世,还要他牢记于心,如今他算是明白叶隐的用心了。
谢元叡又问:“你可还记得家中原先情况如何,与家人走散后,可有试图寻回?”
叶辞川缓声道:“草民只记得家中仅靠一支渔船过活,可后来海战四起,渔船无法出海,家中时常揭不开锅。与家人走散后,草民年幼无法谋生,便随当地丐帮沿路乞讨,四处打听家人的消息。但永昌开年后,官府不允乞丐上街,草民在阴沟里差点饿死时,听说遮月楼愿意给饭吃,便上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