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呢?”四下不见猫的踪影,安鱼信嘀咕出声。
“你要睡觉,猫就不要睡觉啦?”林溪桥搭着安鱼信的肩,轻声调笑,“过这么老半天,猫或许老早骂骂咧咧说你食言,把你拉进黑名单了。”
安鱼信晃着碗里的苹果,不啃声,把碗放进了灌木丛。
回房后她依旧不困,在床上翻来覆去闹得像只蛆。林溪桥趁着她安静下来的间隙给她掖了掖被子,然后那只掖被子的手就被安鱼信抓住了。
安鱼信眸子一片清明。
她转过去,面朝林溪桥,头微微仰起,握着那只手放到了自己胸前:
“林老师,你还没给出答复呢。”
“我和小傅姐姐,谁更重要?”
话至此,性质已经变了。她不再执着于寻求一个答案,只是想听身边人说些好听的话,哪怕是哄哄她也好。
等了半天也没等到回答,困意袭来,她抱着被子渐渐陷入了酣眠。
彻底昏迷的那一刻前,耳畔响起一声叹息。
接着是一句轻轻的:
“你们不一样。”
——
第二天安鱼信眼皮打架了一个上午,终于在中午抓住机会睡了一整个午休。
不知是不是大家上周末过得有些过于恣意,物理留的订正作业有一小半人没写。
物理课上,林溪桥拿出卷子正准备讲评,发现卷子忘拿了,就临时征用了第一排某位同学的卷子,一瞥眼没看着红笔字迹,再一瞥——
没订正。
她把卷子还给了那位同学,又向她同桌要卷子,却发现同桌也没订正。
林溪桥罕见地面含愠色,又有些无可奈何。
她揉揉眉心:“没订正的,自觉站起来,站到后面听课。”
听着呜啦啦一片凳子响,她又叹了口气:“订正能花多少时间呢,宝贝们。”
扫了一圈人群,却见那站起来的人里夹上了一个分外熟悉的影子。
安鱼信没订正。
上周的物理卷子安鱼信没错多少,周末又把物理丢开了,想着多学学别的课。一来二去带回去的物理卷子就被压在了书包最深处,上面除了几个大勾和两个小叉,再无其他红笔颜色。
周寻哇了声,乐得看热闹:“有生之年,看见安姐罚站。”
安鱼信给了他一个自行体会的眼神,拎着卷子上教室后面去了。
这节物理课安鱼信听得魂有点飘。错的题其实她一眼就看出了问题所在,考试时犯迷糊,两处地方小粗心,不出半分钟就能订正好。
她原可以随意往卷子上添上几笔,便不用出来到教室后面人挤人,站到腿脚发麻,写的字没有桌子的支撑像狗爬。
但她还是站出来了。
一是因为人要自觉。
二是——说不清楚,可能是希望林老师的眼神能多为她停留片刻。
今早清醒后她自觉昨晚是过于无理取闹了。林老师眼下隐隐透出青黑,搅得她愧疚万分。
林老师本可以早早安歇的,就因为自己的一句话俩人跑下去看猫,究竟又没看着,白跑一趟,还沾了一身湿气。
晚秋的深夜湿气很重,俩人又刚从暖烘烘的被窝里爬起来,一时不注意感冒了也是有的。
今早起来没病没灾,只能说很幸运。
用罚站这点小事惩罚自己,达到道歉的目的是一件很幼稚的事。
安鱼信在心底轻嘲。
但她没有别的可以为林老师做的了。
思绪四处飘飞,忽听课堂静了片刻。
她一个激灵,把目光放上讲台。
对上了那人穿越人海直直碰撞而来的眼神。
“宝贝们。”桃花眼弯了弯,唇畔轻启,“在后面站着也要认真听课哦。”
“好啦。”顿了顿,她又说,“回来听吧,下回记得要订正。记住,不订正等于没做。”
安鱼信坐上位置,借着动荡归位的一大片人群的遮掩,定定看向林溪桥。
只见那双桃花眼隐秘地眨了眨。
心头一片湿润,九色鹿蹦得欢。她克制着压下眼角沉甸甸的心跳,扒拉着桌面上的东西,却没找到红笔。
方才红笔没有带到后边去,她记得它好端端地被放在桌子上。
身旁倏然投下了一片阴影,她抬起头,对上了白净而纤长的手。
五指摊开,掌心正中静静躺着一抹嫣红。
“临时征用了一下,没和你讲。”林溪桥偏头笑笑。
她说:“不介意吧?”
安鱼信盯了片刻,摇摇头,伸手去接。那只拿着笔的手往下落,俩人的手轻轻相触,安鱼信稳稳接住了红笔。
也接住了片刻相触时渡来的温润的暖意。
回过神时讲台上的人已经开始讲课了,她盯着红笔看了半晌,意识到上课发呆不好,又把目光投到黑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