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溪桥笑笑,走上前摸摸她的脑袋:“我去接人,你和我去吗?”
安鱼信想了想,摇摇头。
“怎么啦,咱们天不怕地不怕的小鱼信还怕生?”林溪桥轻声调笑。
安鱼信又欲摇头,片刻还是点了点头。
她无法解释。或许是近乡情更怯,只是这乡不是她自己的乡,而是林溪桥的乡。
林老师大学过得快乐了许多,那些人和事于她而言时不可多得的珍宝。她怕自己的存在会让她撷取记忆里的珍宝时没有那么尽兴。
她也怕,看到林老师和别人谈笑风生的样子后自己会自卑。
因为她不曾参与她的过去。
她于是说困了:“想早点回去睡觉。”
“我不信。”林溪桥眨眨眼,“你上回说困了,结果闹了我前半夜。”
安鱼信低下头,不出一言。
气氛一时沉寂。半晌,安鱼信抬起了头,和林溪桥挥手道别。
回到家的安鱼信百无聊赖地洗了个澡,顺手抓起作业刷了几道,刷着刷着思绪就开始飘飞。
倏然被深巷的猫叫激得回了神,她低头看了看作业本,填空题的横线上被写上了个大大的“C”。
安鱼信:……
她瘫着脸面无表情地把C划掉。
她承认,自己很想知道林老师现在在干嘛。
说不跟着去接人的是她,现在后悔的又是她。
小鱼信,你怎么这么别扭呢。她呵了声,甩了甩脑袋,准备全身心投入作业。
却听门外传来了阵敲门声。
第34章 傅深
安鱼信拉开门, 对上了那双浅浅弯着的桃花眼。
眼前人歪歪头,轻笑:“小鱼信,来看老师画三生石吗?”
——
林溪桥领着安鱼信进了屋, 安鱼信一眼就瞧见了在沙发上坐着的另一个女人。
短发,打着耳钉, 风衣被脱下摊在沙发的扶手上。
林溪桥啧了声:“那边不是有衣架子?挂那边去。”
短发女子瞥了她一眼, 不说话,径直站起走了过来, 将风衣挂到了门口的衣架上。
走近时,短发女子似才注意到林溪桥身后缀了个小尾巴。她挑了挑眉, 唇齿间吐出两个字:“这是……?”
她瞅着安鱼信, 话却是对林溪桥说的。
林溪桥咬咬牙,哼了声:“我方才和你讲去隔壁找我学生过来, 你是压根没听啊。”
“啊。”女人的眸光闪了闪, “抱歉, 忙起来没听着。”她指了指桌上摊着的笔记本。
“这么忙还大晚上地跑过来。”林溪桥嘟嘟囔囔,把换好鞋的安鱼信从身后拽出来, 往前推了推, “我学生, 安鱼信。”
女子这回神情正经了些, 上下打量了安鱼信一眼, 又轻轻笑了声。
她伸出了手, 指节修长:“傅深,幸会。”
安鱼信握住那只骨节分明的手,小心地摇了摇。
林溪桥在旁笑着看了半天, 终是把俩人都往前赶:“别在门口杵着了, 玄关那么小也不嫌挤得慌。你俩去沙发上坐着, 我去倒杯水喝。”
林溪桥走进了厨房,客厅沉寂了下来。傅深抱起笔记本电脑,一转身又上了沙发,劈里啪啦打着字。
安鱼信想了想,逛到了冰箱旁,拉开门搜寻起了饮料。
她看上了一玻璃瓶黄色的饮料,正想拿出来进厨房找林溪桥,一扭头却见林溪桥已走到傅深身旁,直接把人腿上的笔记本拎了起来:“让我看看你究竟在忙些什么。”
傅深不说话,只是往后一瘫,靠进沙发,长手长脚放松伸展。
俩人外似乎有道无形的屏障,穿越几年的光阴细细密密地织着,把一切喧嚣与不幸隔绝在外,只剩静好的岁月缓缓流。
安鱼信在冰箱旁静静看了半晌,忽然觉得自己不属于这里。
之前以为自己够了解林老师了,现在细想来,她的过去她从未真正参与,她在哪读的大学、大学里发生了什么、她朋友是谁自己一概不知。
但自己的过去林老师却似乎知道得清清楚楚。
也是,她的过去三言两语就能说清。她们根本不在一个层级,林老师一直在向下兼容。
妄想和老师谈恋爱这件事蛮可笑的,那个人有她自己的圈子,有她自己曾经的故事,凭什么看上一个乳臭未干的低幼女孩。
一晃神的功夫,却听见林溪桥招手叫她。她眨了眨眼,把眼眶的湿意逼了回去,上前一步问做什么。
林溪桥挑着眉轻笑:“宝贝怎么了,拿着玻璃瓶发呆。想喝这个?我给你倒……啊算了,不用倒,你直接对瓶喝好了,喝不完带回去。”
林溪桥摸摸安鱼信的脑袋。
安鱼信收起瓶子,看了眼沙发,又一歪头:“小傅姐姐不要喝吗?”
沙发上的女人从喉咙里溢出一声轻笑,似乎被这个称呼取悦到了。她仰头摇摇:“你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