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怕才刺激嘛。”林溪桥说, “要是太平淡了,就不好玩了。我们是不是走错路了, 另一条路比较刺激。”
俩人正准备往回走, 去岔路口再看看有没有什么标识, 却见前方忽地升起了一个桥状的台子, 伴随着狂风大作的音效。
林溪桥憋住了堪堪要出口的惊叫, 身子颤了颤, 被安鱼信轻轻顺了顺背。
俩人携手上前,台子上亮起了一盏不明不暗的灯,乍一看是悬浮着的, 细瞅瞅有一根极细的棍子杵在它底下。
灯上映出了三个血红的字——
“奈何桥”。
安鱼信觉得这个鬼屋设计得不合理, 明明前面一路走来都是西式恐怖元素, 到这忽然摇身一变变成中式的了,浑然不搭,就跟硬要往披萨上放哈密瓜似的。
这也能吓到人?
她想和身侧人吐槽一下,却发现身侧人已经变成了身后人,抓着她肩膀的那只手使着力,却又控制着力道,似是生怕弄疼了手下的自己。
安鱼信:……原来真的能吓到人啊。
她突然生起了逗人玩的恶劣心思,于是覆上了那只抓着自己肩膀的手,偏头轻笑:“我想上前去看看,你要陪我一起过去,还是在这里?”
林溪桥颤颤巍巍的声音显出了几分可怜:“有第三种选择吗?”
安鱼信正打算开个玩笑调节一下气氛,忽见台子后面走出了一个身着血红色长袍的人,吐到舌头边的“我死一死变成鬼保护你过去”转了一圈又咽了下去,变成了:
“第三种选择来了。”
林溪桥眯眼试图看清黑暗中的NPC,扯着安鱼信往后缩了半步。
NPC开始用她那收音机里放出来的伴着阵阵风声、听起来饱经风霜的录音进行自我介绍:
“两位好,我是孟婆,此地是转世必经之地奈何桥。两位行来此处,定是有无可奈何而苦苦寻觅之事,喝了这碗孟婆汤,前尘往事皆散为云烟,放下执念,来世再不痛苦。”
孟婆端着一个碗,碗上约莫是涂了什么荧光材质,散着血红的光。
耳畔风声鼓鼓,再加上诡秘的音效和隐约的一大帮子人痛苦的嚎叫,确实有些吓人。
孟婆端着碗一步步上前,林溪桥扯着安鱼信小步后撤。
安鱼信:呵,装神弄鬼。
安鱼信:“Sorry, we are Japanese , and we don。't understand Chinese. Could you please speak Japanese or English? ”
孟婆听懂了,但是不会说。她结结巴巴了半天,头一回感觉如此挫败,嘤咛了声,放弃了沟通,放她俩过去了。
林溪桥:???
林溪桥跟在安鱼信身后,一把扯住了大步往前走的女孩,问她想做什么。
安鱼信眨巴眨巴眼:“你不是害怕么,咱们急速通关好了,中国人普遍不会为难两个可怜兮兮的听不懂话的老外的。”
林溪桥:……有道理。
林溪桥:“可是我还是想体验一下。”
安鱼信撅了撅嘴,挂上了林溪桥的背,推着她往回走。
经此一闹,恐怖的氛围散去了大半。林溪桥不再缩在她背后,而是大着胆子飘到了她旁边。
孟婆已经消失了,此时路上一片昏暗。台子上的灯闪了闪,眼见得又要缩回去。
安鱼信听着身侧人清清浅浅的呼吸,心头的九色鹿趁着黑暗又出来遛弯撒欢,满原野地画地盘。
林老师的手垂在她手旁,是轻轻一抬就能碰到的距离。
余光中林老师正正视前方,一动不动地似是在发呆。
于是她抬手碰了碰,温滑而骨骼分明。
那只手的手指蜷了蜷,没有移开。
她握了上去。
比车内凉了些,玉指纤纤,细长而不僵,瘦而不柴,像是水天秋色下一只扑扇着翅膀横飞的白鹭,清冷却又温柔。
白鹭静静地呆在自己的手里,安鱼信听到了自己砰砰的心跳。
林溪桥看过来。安鱼信握着那只手摇了摇。
“给老师暖暖手。”她笑。
林溪桥不置可否,于是俩人的手就这么牵了一路,直到重新走到了台子前,安鱼信才松开手,又意犹未尽似的在那只手心里挠了下。
那只手缩了缩,又恼羞成怒似的轻轻拍了回来。
安鱼信唇角勾了勾。
她朗声向旁问:“孟婆?孟婆在吗?不好意思打扰您了。我们是刚才的日本人,我们现在变成中国人了。”
美滋滋在旁边隔间里休息的孟婆:……
孟婆只得颤颤巍巍地端着碗重新上岗。
她又按开了录音,刚放了个开头就被安鱼信打断了:“喝喝喝,我们喝。”
孟婆:“这么急着投胎呀,你们是好孩子。”掩在袖子里的手似乎动了动,她按下了一个按钮。
孟婆放起了另一段录音:“行过奈何桥,驻足三生石,石畔万般红尘过,转生长太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