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鱼信:……
“好了宝贝,你该去准备曝光啦。”江晋月笑眯眯,“你音频发我一份,我做视频,你就负责写文字稿吧,写完也发我一份。”
“事先提醒一句,你要是听出什么内伤,我这边概不负责。”安鱼信说。
“哟,能有多膈应人,还能听出内伤呢。”江晋月撇撇嘴,“不信。”
俩人不说话了,开始埋头干活。
——半小时后,正专注写稿的安鱼信就被手机里传来的,几乎能掀翻天灵盖的一声嚎叫惊得差点魂飞魄散。
江晋月大哭:“宝贝,你的提醒是对的,我真的快吐了。”
——
下午六点,一条名为“高中一女老师性骚扰同性学生”的词条悄无声息地爬上了微博热搜,转瞬引来巨大流量。
“这姓郑的真该死。还不知道祸害了多少女生呢。学生青春期本就敏感脆弱,被这么一搞,人生都能毁掉一半。”
“不知道你们听到结尾没有。那老师好有恃无恐。”
“@洛城教育局@z省教育厅@人民日报,建议严查。”
“洛城教育局好像有她的人诶,不然她能这么说?”
“……”
一时间,各种言论铺天盖地,舆论开始分析各种有的没的,矛头直指郑晓娟和洛城教育局。
不出安鱼信所料,舆论里也有对她进行□□羞辱的:
“同性间又没什么,这也能上纲上线,这学生也不是什么好的,满脑子xx。”
“要我说,这女的本来就有点问题,要不然那老师能对她那样?”
也有持中立态度的:
“让子弹飞一会吧,别乱带节奏了。”
“经常有这种新闻,最后都是官方出来辟谣。真相出来前就别说话了,一直搞什么阴谋论真的很弱智。”
冷眼看着这些话被赞顶上去,又淹没在汹涌澎湃的人海中,安鱼信笑笑,向书包里抽出一份数学卷子。
以她的速度,做一张卷子一个半小时。不出所料的话,做完卷子,这个词条就应该被炸掉了。
不过没关系,现在正是人流量最大的时候。
虽然某些方面人们的记忆跟鱼一样短,遇上与自己无关的事时义愤填膺一阵,转瞬就又抛之脑后,但只要稍加引导,效果便能更上一层楼。
第二天,一则名为“高中女老师性骚扰同性学生词条登上微博却被炸,是否另有隐情”的视频在b站、抖音等平台大肆传播。
因着氪了金,流量来得飞快。虽然发酵了三小时后,视频也惨遭下架,但已经有人“自发”去微博开了另一个词条,又被顶上了热搜。
里面有一句话被顶到了热评前三:
“假如说我们在此时沉默了,下一次被捂嘴的,可能就是我们自己。”
大家怕性骚扰,更怕遇到不公平待遇后被捂嘴,连为自己发声都做不到。
有电话打到了她手机上,她从容接起。
是校方的:
“鱼信啊,我知道你受了委屈。但是学校这边的名誉已经受了很大损害,你能不能删了你在网上的言论啊?有什么事,我们坐下来好好商量,肯定能给你一个圆满的解决方案的。”
安鱼信一面感慨大数据时代,人的隐私真的半点不留,一面轻轻向电话里讲:“您说什么呢,我的言论不是早就被删完了吗?”
“现在热搜上的那些文字,可没有一句是我发的呢。”
“你也是洛城一中的,学校名誉受损对你有什么好处呢?”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又说。
“所以为了学校名誉这个毕业后就八竿子打不着的东西,我就必须忍气吞声地当个哑巴,默默忍受不公平对待?”安鱼信笑了,“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
安鱼信挂了电话,顺手把号码拉黑了。
——
周日回校的那个晚自习,郑晓娟没来学校。
周一也没来。
“我原本很喜欢郑老师的。”周寻蔫蔫地趴在桌子上,“没想到她是那种人。”
“你也看热搜啦?”安鱼信放下手里的笔,转头看过去。
“我不看微博,我在b站刷到的。”周寻叹了口气,又说,“曝光的人好勇。我看底下还有人给她骂惨了,整什么‘受害者有罪论’那一套,我看得真想顺着网线过去把那人头拧掉。”
“就是说呢。”安鱼信点点头,“总有人拎不清的。也不知是真拎不清,还是故意跳出来博眼球。”
她看向窗外。
昨晚下了一夜的小雨,今早又冷了些,天气预报说会有雨夹雪。樟树叶子到冬天也不会掉,一排排整整齐齐地杵在那边,碧绿长青,令人视之心情舒畅。
然后就瞥见了在窗外探头探脑的王鹭宁。
“那个微博,是你发的吧。”王鹭宁揪着安鱼信的衣服,整个人扭成了八爪鱼,“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