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山南目光晃动一下,双唇翕动:“不会。”
傅意怜与他擦肩而过,挽着尤楚君出去了。
片刻即回,荣山南还在院子里站着,侍弄着花草。傅意怜径直进屋收拾包袱,不大一会儿就听见脚步声越来越近。她没有回头,耳朵却竖得极为灵敏,不放过任何一丝声息。
男人身影宽大,遮住她榻边娇影,仍是没有说话。
傅意怜终于觉得有些压抑,刚要仰头问他,却被男人直接拉进怀中:“为了老四的事情,伤了你我二人的和气,值得吗?你不是向来与他针锋相对、水火不容的,这次怎么这么护着他?”
她哪里是护着老四,呸,他算什么。只是她过不了心里的坎,阿南的那句“不能原谅”,她始终还没有说服自己像得到这个答案前那样对待阿南。可一时又不好说明,还不如任由他误会。
傅意怜自嘲地勾起唇角:“没护着他,看法不同罢了。”
男人细密的睫毛微微下垂,明显对她的敷衍有些意见。胸前微微起伏,似乎很深地吸了一口气,傅意怜轻轻挣了挣,男人却立刻箍她更紧:“别动。”
傅意怜这才意识到,他的肚子悄悄蠕动着,吓得赶忙不敢动弹。
“别去。”荣山南再次开口。我想每天回来都能看见你。
他极少这样要求别人,哪次不是有商有量。傅意怜心软得一塌糊涂,又听他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我们一起去看看方竹好么,元莺也去,看看能不能做什么。”
一提到元莺,傅意怜眼眶酸痛,眨了好几下还是没忍住泪水。
她痛恨自己现在变得这么爱哭,一哭就没了气势。傅意怜低下头,脱离他的怀抱,继续收拾衣服。“我去能解决什么问题,你和元莺早都商量过了吧。我不在的日子里她可以来照顾你,反正你们都那么熟了。”
荣山南再向榻边走了一步,捉住她的手腕,拉着人直接站了起来。引着女孩儿的双手环上自己的腰。傅意怜心跳急促,怀着孩子很辛苦吧,所以应该被哄着被宠着,可她的那份情感要对谁诉说呢?她不能跟任何人说,不能让任何人知道,而这个秘密就像块巨石,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自己大概是留不住她的,荣山南只好说:“别去,就当是——孩子离不开你。”
他们之间的联系只剩了这个孩子?
阿南为什么不说:为了我,你别去。
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孩子,元莺也可以陪在他身边是么?
傅意怜越想越酸涩难受,离开三日是个好机会,她要好好把这些想清楚。
“阿南,我想学点东西。先生请我去的,我没法拒绝。”说完,傅意怜把打包好的包袱系好,转身出门。
*
“这样好记了吧?”邹云珂笑着问她。
“嗯,这法子果然好,也不容易混。”傅意怜接过一张新的方子,由邹云珂指点着去抓药。她强迫自己忙起来,稍微一空闲便会想起荣山南。
邹云珂将她掉落耳侧的头发抿上去:“禹安果然没有看错人,你是这块料。”
傅意怜勉强笑笑。
时光消磨得很是飞快,三日很快就过去了。可傅意怜仍旧没有要回去的意思,宋禹安有意调教她,便让她多留几日。派人给荣山南递了信,傅意怜便没有如约下山去。
天幕降下,到了约定的时辰,她还要到校场去。
师父每次都很早到,等着她。傅意怜每每都觉得是自己迟到了。可不管她早到多久,师父都提前在了。
“与阿南闹别扭了?”
“师父,你怎么知道?”傅意怜摸摸自己的脸,难道她脸上写了字?尤楚君看出来不奇怪,这个从没有近身看过、且不那么熟稔的武人也能一眼看出来。
那人抬手:“别叫我师父,我还没收你作徒弟。你这般烦恼,不为了与阿南的事情,还能为什么?”
傅意怜道:“不,我是为了方便跟您学艺,才没有下山去的。先生那里距离近多了。”
“为了我?”看来上次抹黑自己,都动手动脚了,根本没用啊。
上次匆忙一见,因着眼前人与阿南的几分相像,傅意怜反倒更加亲近几分。“那天,我问他,如果他失忆了,忘记了我以前做过的不好的事情,等有一天想起来了,会不会原谅我。他很确定地说,不会。我一时不知该怎么面对他了。”面对着陌生人,傅意怜似乎没有任何枷锁,可以很自然地说出这些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