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莺笑了:“意怜,前几年我是真的不喜欢你。”
她总是这么直接,傅意怜很有些讪讪。
“你那般对二哥,他还怀着孩子你却不闻不问。可这些天眼见你对他疼惜爱护,我便也放心下了。”
元莺道:“我亦爱他爱,怜他怜。”
一番敞开肺腑,真情实意的话,叫傅意怜好不感动。女儿家最是心贴心,她活了两世,早已是坎坷磨难,世间荣枯都看遍了,却仍有至真至善能抚慰她心。
比如说,阿南;比如说,元莺。
“意怜,我要你一句话。”
元莺很认真地看着她。
“什么?”
“你对那人,是否仍未忘情?”
仿佛肃杀的寺庙中,清晨第一声木鱼,惊破了残夜,也惊醒了世人。
此言诛心,傅意怜却无从否认。不管前世还是今生,她都没有恨过余鸿鉴。
而前世,她是恨过荣山南的。
她自问心中对余鸿鉴已无任何情愫,那人是生是死对她都没有任何影响。
看她的神情,元莺已经知道了答案。
“二嫂,我没有别的意思,也不是要窥探你的什么秘密。大战在即,听说余鸿鉴病得快不行了,若是你们到时候见到了……二嫂知道该怎么做。”
傅意怜重重点头,“这你放心,我自然最着紧阿南。”
傅意怜不能不十分小心,离前世荣山南发动的日子越来越近了,满打满算还有十五天。
男人拖着重孕的身子,每夜还要挑灯部署,与兄弟们讨论起来,常常要议至三更。
傅意怜老大不愿意,她还要抓紧给他开拓产道呢。
又是月影西移,荣山南才悄声回房。傅意怜一听他回来,手臂就缠上他的脖子。二人歪缠一会儿,娇娘催他去泡药浴。
傅意怜按照宋禹安的方子,夜夜给他调配好,怕水凉了,时时盯着加水。她总要亲历亲为,杏儿要帮一把,她也不肯。
冬天的夜总是格外漫长,于他二人而言,却总是如此短暂。天光熹微,邹云珂的声音在外面响起:“哎呀,你们年轻人就是贪睡,怎么这么晚还没有起床呢?思康早都起来练拳打棒啦。”
语调中满是轻快的调笑,荣山南已穿好了衣服,纳闷道:“云姨怎么来了?”
傅意怜木着脸在镜前扑着粉,脖子上都是昨晚的痕迹,毫无感情道:“我请先生和云姨来的,你就快生了,我不放心。”
但昨晚她把这茬儿给忘了,她也不知怎的,大肚的男人似乎格外性感,极能激发她的欲望。
如今她往脖子上扑了厚厚一大层粉,才堪堪盖住吻痕,又披了一件立领的外衫。好在如今天寒,倒不会有人觉得奇怪。
荣山南先一步出去招呼客人:“先生,云姨,如今天冷,屋子里又暖和,不觉就睡得沉了些。”
宋禹安倒是没说什么,看了看院子里几个花盆挪了位置,估计是那丫头按照风道人说的重新摆了。他自顾自去查看,挥手叫荣山南不必客套。
邹云珂往荣山南身后一瞧,傅意怜满面含春,不由又打趣起来:“我说呢,杏儿怎么不在院子里守着。早些尘一要来,杏儿还拦住不让进。”
少女不禁玩笑,小脸儿通红,荣山南不动声色往她前方跨了半步,立即道:“麻烦你们了,我没什么事,意怜她,怎的把您二位请下山了。”
宋禹安依旧盯着那几盆花,也不看他二人:“横竖山上也无事。你是我义子,我也不放心你。”
邹云珂看了看荣山南身前滚圆的大腹,摇摇头:“你这丫头,人都叫你养瘦了,我见阿南这肚子一回一个样,总不见长。”
傅意怜从身后看去,男人身前沉沉地挂着重物,劲腰都被坠得变了形。门外冷风一吹,脸上的热度登时消退下去。她情动如潮,却总疏忽了他如今的身子。
荣山南笑道:“这样好生。”
这次倒是换做宋禹安先说话了:“你听听,这丫头是一点说不得,山南处处护着。”
四人听了,都笑出声来。
邹云珂见好就收:“我给你们下了面,我这就端进房里来给你们吃啊。”
“这怎么好意思,云姨,一来就让您干活。”傅意怜抢着去帮忙。
邹云珂点点她的鼻头:“跟我还客气什么。”
宋禹安随着她们二人往外走,白元觉今晨见了他倒是先约他去给方竹瞧瞧。如今马车已经备好。
傅意怜端回两只瓷碗,碗中卧着两枚鸡蛋,几枚葱花缀于其上。再简单不过的一餐,她心里却踏实得很。
临近午时,宋禹安才回来。傅意怜拉着他给荣山南做检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