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傅意怜心想,若是今晚他来接她,那么就问问他,可是等到月明星稀,荣山南都没有来接。她一夜不回,若是换在往日,荣山南必定是会担心的,可如今却连派个人来问话都没有。秋歌也不放心主子这么晚自己回去,便强要留她睡在店中,傅意怜心想也好,她是非要等到荣山南来接不可的。
到了第二日,一整日都没有荣山南的消息,傅意怜呆呆站在柜台后,盯着那些账目,一张纸铺了大半日都没有往后翻,一个字描了好几遍,墨水滴透纸背。她没有想过,若是重来一世,荣山南却不需要她了,将她留在这空荡荡的人世间一个人。她如今就算夺回了这家园,守着这般产业,可这些都没有一个荣山南重要。她一开始甚至想,若是如荣山南前世所说,两不相见那般也挺好,可如今她发现,不管是谁欠了谁,就算是荣山南欠了她,她也已经离不开这个人了。
傅意怜不能没有荣山南。
回到傅家,二人不得不同屋而眠。荣山南什么事都没有,那些为他开脱的借口,都不再成立。傅意怜不知道该怎么说,先上榻睡了。
荣山南心里叹口气,将外衫脱了,小心躺下,从背后揽过她:“怜怜,我什么时候被你气糊涂了,说了什么胡话,你别记在心里。”
傅意怜很喜欢闻他身上的味道,很安心。
他知道她在装睡,可她不答,他也不揭发。
等了好一会儿,傅意怜始终没有动静,荣山南收回手,有些艰难地转了个身。
还没彻底躺好,背后环抱上娇软馨香的身体。傅意怜抱他,比方才他抱自己,更加珍惜,也更不知所措。
“阿南,别放开我,别不要我。”
第47章 元莺我亦爱他爱,怜他怜。……
荣山南立刻回身抱她,二人相拥共话:“我那日着实让你气着了。孩子都快出世了,你竟然听了旁人几句闲言碎语就要放弃。你说是不是又好气又好笑?”
怀中娇娘又没有了动静,荣山南继续说道:“怜怜,我不求你对我的感情像我对你一样,但我从不疑你,你可做到不疑我?”
“阿南,我承认,我在吃醋,我在嫉妒。你以前说我大方得体,可那都是因为没有事实发生,如今我的理智溃败给了感觉。你们骑马射箭,我什么都参与不进去……”
荣山南捧起她的小脸:“怜怜,若我喜欢的是会骑马射箭的女子,长老们所说你也听见了,我早就成亲了,怎么会一直等你呢。就是因为你会的与她们不一样,才与众不同啊。”
傅意怜卸去浑身力道,不再对他的怀抱抗拒。可她会什么呢,砍柴做饭,她也拿不起来。何况,荣山南向来不让她干活,就越发生疏了。琴棋书画?战乱下连顿饱饭都没有的日子,又有什么用?
荣山南轻拍她的背:“你知道吗?阵前马上,虽然元莺在我身边,我是想着你,才坚持到今天的。”
傅意怜仰起头望着他:“真的吗?”
男人道:“你还记得那日你上山来找我,还替我去山下请大夫吗?”
怎么会忘,是她重生回来的第一日,如今想起来还心惊胆战。
“我曾说过,我绝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包括我自己。”
“绝不让,任何人,伤害我;包括,你自己。”傅意怜逐字逐句重复他的话,像是在密封的信纸上再盖下一个印戳。
“怜儿,你相信我吗?”
傅意怜贴在他胸前的手微微颤抖:“我信你,呜呜呜郎君。”
荣山南握紧她的指尖,满眼都是心疼,熟料怀中娇娘却吃痛地躲开了他的触碰。
“怎么了?”阿南低头去瞧,只见少女娇嫩的手背竟起了水泡。
下午她熬好了一罐药,想把汤盅拿出来,可显然低估了它的火烫程度。捏着两只罐耳,手却一滑,滚烫的汤汁洒了出来,溅到她白嫩的手背和手腕上。傅意怜委屈地说了一遍,更是懊恼,这分明是一件小事,可她却做不好。
荣山南给她轻轻吹气,“怎么不搽药呢?”说着,起身去拿了一小罐清凉膏,重新上得榻来,放轻柔了动作给她擦上,“不好好处理会留疤的。”
傅意怜看着手背,滴下一滴泪来,哑着嗓子道:“难看……”
阿南用手背蹭去她脸颊上的泪珠,低声问:“为什么哭,很疼吗?”
傅意怜道:“不是因为烫到……”
“那是因为什么?”
女孩儿只是摇头,却不再回答。
默了一瞬,傅意怜自己擦了把眼泪,道:“好丢人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