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意怜心念一转:“你是气我不顾你哥哥的身体?”
“我是气你自己!为什么要把自己置于那样的险境中?你有没有想过,也许在你和哥哥的孩子降生之前,你已经回不来了呢?”
“这些话,先生和云姨也说过类似的。可是,作为荣山南的妻子,我什么贡献都没有,虽然人人称我一声二嫂,可我真的让人服气吗?”
思康声量大了些,依旧垂着头:“哥哥怎么都不会同意的。”
“思康,你是知道我是什么人的。我不会有事的。你想想,上天让我重来一次,却又收回我,这有什么意义呢?如你所说,我对阿南真的那么重要的话,上天是不会完成任务前就回去的。”
思康猛地抬起头,那张与荣山南极为相像的脸庞上,滑满泪水。都道男儿有泪不轻弹,以往思康神志痴傻,阿南尚且常常教导他不可人前轻易落泪。如今思康也成长为阿南那样顶天立地的男人,却在她面前肆无忌惮地哭泣。
傅意怜反而笑着:“所以,这个时候,还需要你多替我开解、劝慰阿南,要让他坚信,孩子出生前我一定平安回来的。”
思康想要走近她,傅意怜却退开几步:“你要好好的。你若是再倒下了,那阿南真的就没亲人可依靠了。而且,思康,还有件重要的事。”
思康抹了一把泪:“你说,我赴汤蹈火一定为你办到。”
“是为我和你哥哥。上次你们去平州,音讯全无。那种煎熬实在不好受。所以我想,这次我们相隔两地,需要常常传信。你愿意做我们的信使吗?”
少年深深望着她,仿佛能看见她的灵魂,然后,用力地、印下一个承诺般地点了点头。
第44章 承诺荣山南扶着肚子,沉默无言地坐在……
荣山南扶着肚子,沉默无言地坐在桌边。
傅意怜不敢离他太近:“阿南,你说句话啊。”
他的肚子似乎又大了些。他素日本就爱穿宽大的袍子,今日身上这件还是件旧衣。
荣山南从袖中探出一个小瓷瓶,苦笑道:“这是先生他们在研究的白莲教的药,只是这么小小一瓶,倒在平州的水井中,便害得我们要夫妻分离。”
傅意怜身姿略低于他:“阿南,我应承你,孩子出生的时候我一定会陪你的。我决不让你一个人受那样的辛苦。”
“连先生都没有把握,你如何能应承一个月便可结束?”
“我……”就中情由她当然不能说,只能干巴巴地一再发誓承诺。
荣山南突然拧开了那瓶药,就要往口中倒。
傅意怜瞳孔骤缩,猛地飞扑上去盖住了瓶塞:“你做什么!”
荣山南却丝毫没有用力,只是深邃地抬头看她,傅意怜恍惚明白了什么,只听他道:“你瞧,你看到我若得病是怎样的反应,心里有多痛,你就该知晓我现在知道你以身试药时是怎样的感受。”
傅意怜慌忙撤回覆在他手背上的双手:“阿南,你信不信上天?”
凌日峰众多部族都是靠山吃山,极为敬畏上天。若说信,可他荣山南向来只靠自己。若说不信,自打有了身孕,便一直感念上苍的眷顾。这是他和傅意怜的缘分,是上天给的。
见阿南一时没有答案,傅意怜才道:“就当是我胡说八道也好,鬼迷心窍也好。我那天做了一个梦,梦中景象一一验证现实,而梦里也预示了未来。此次平州一事,不是天灾,而是人祸,不出一月,必会平息。”
傅意怜缓缓蹲下身来,仰头看着他:“再说,我一定要为荣家军做些事情。我知你一直护我周全,不想我牵涉其中,我领这份情。可我若是淳淳无知,也许有一天会连你也误会了呢。”
二人正在说话,门外二人欲进又止。
荣山南朝外看了一眼:“进来吧,畏首畏尾,老四,这可不像你。”
率先进来的却是方竹,一进门便跪在傅意怜身前,拖住她的裙摆,使她逃离不得。
“方竹,快离我远些,不能过给你。”
方竹却紧紧攥着裙角不松手:“小姐,我都听说了,如果你坚持要去的话,就让我陪着你吧。”
荣山南和傅意怜听她说话如此清晰,虽说妆面还是一样的脏污混乱,却比以前的疯疯癫癫好了不止一星半点。
方竹看了看门外垂手而立的白元觉:“是的,小姐,我如今大好了。可是你也知道,我得了那种病,早就是苟且偷生。我不怕死,让我伺候你吧。不然,奴婢绑也要绑你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