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土看着他的眼睛。
“只要你想要,今后我绝对不会离开你。”他说。
时间仿佛停滞了,他没有立刻等到预料中的卡卡西的反应,因为对方只是睁大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他。尔后带土看见他低下头,捂住眼睛艰涩地笑了一声。
“我……”他低声说,声线有些颤抖,“你真的不必——”
“做出这样的承诺是我的决定,接下来由你告诉我你的决定。”带土打断他的话,“你需要做的只是说出来,卡卡西。”
“现在我再问一遍,你想让我留在你身边吗?”带土问。
卡卡西垂下眼睑,不再言语。带土低头看着他的睫毛,在这他看来无比漫长的沉默中逐渐忐忑不安。他从未怀疑过卡卡西对他的感情,但他也没有完全的把握让卡卡西接受-或者说,让卡卡西允许自己接受这一切。他不知道怎样的做法才是对的,但既然他们错到现在,那他便选择他们从未有过的做法。
现在该说的他已经说出口,决定权已经让渡到卡卡西手中。也许在说出这句对他们而言最接近告白的语句后,他应该帅气地表示无论怎样的结果他都无憾接受,但他发现自己做不到。
因为他真的不想再像之前一样了。
他想给面前这个被他折磨一生的人一份让他无比安心的感情,而不是继续在猜疑、逃避和口不对心中度过余生。
“这会又是一场梦吗?”然后他听见卡卡西突然轻声问。
“不会。”心跳逐渐加速,带土抓紧卡卡西的手。
“或者是幻觉?”卡卡西小声说,带土在这个威名天下的男人眼里看到了胆怯的情绪,“还是一场幻术?”
“不,”喉咙酸涩得无以复加,带土艰难维持声线平稳,他此时更加真切地意识到自己曾经做错了什么,“这全部、全部都是真的。”
“我有这个资格吗?我真的值得——”
食指隔着面罩抵住卡卡西的嘴,“我对你唯一的要求就是不要再说这样的话。”带土说。
他看见卡卡西的眼眶红了。慌忙掩饰的人将手伸向桌子上的火影帽,却被按住了手腕。带土俯下身,双臂环住面前的人,嘶哑地说,“这样我就看不到了。”
这又是他的私心,因为他感到自己发烫的眼眶快要兜不住泪水,泪腺控制方面他从来都比卡卡西弱上很多,明明不敢被看到的人是他自己,毕竟刚说完那么帅气的话,此时如果被发现不是太逊了吗。但现在贤十的人没有识破他谎言和窘迫的余裕,嵌入怀中的身体因为突如其来的拥抱颤抖着,过了很久才慢慢放松身体,两个急促跳动的心贴在一起。
“带……”片刻后带土听见耳后含糊的声音,“我……”
“说出来,卡卡西。”带土闭着眼睛,“叫出来,我在这里。”
“……带土。”颤抖的声音叫出他的名字,卡卡西终于也伸出手臂环住面前的人。
“卡卡西。”
“带土……”双臂收紧,怀中是幻想难及万分之一温暖的真实的热量,拥抱的力度终于打破莫名的恐慌,胸口满胀着得而复失的欢喜,那些带土死后被他强行压制的情绪终于迟到地涌上来,将他彻底吞没。一时间他忘记自己在哪里,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在流泪,只是紧紧拥抱,在颤栗中一遍一遍确认着,“带土……带土。”
“是我,我在。”带土字句清晰地一遍一遍回答,滚烫的泪水终于顺着脸颊流下,他的手指揪紧御神袍的布料,将泪水擦在银发上。他们究竟错失了多少时间,才让他连叫自己的名字都变得小心翼翼。
他们正交换着这一生中第一个真正的拥抱,在午后阳光通透的火影室内。不再隔着生与死,不再隔着对立的立场,不再是战场上那匆忙到留不下温度的重逢和离别,也不再一触即碎,唯恐着下一秒就清醒。他们真切感受着,也将用今后漫长的时间真切感受对方的体温和心跳。
两人松开时楼下的人群已经散尽,看见对方红肿的眼才感觉到羞耻,但又在彼此的目光中看到自己仿若重生了一回。
卡卡西看着面前吸着鼻子的高大男人笑了。“带着面罩是不是太过狡猾了。”带土愤愤地说。
卡卡西不答,只是笑着,又伸手摸了摸带土的脸。
“我该给出我的回答了。”卡卡西说。
他松开带土,从椅子上站起身,带土后退两步与他对视,那只带着半指手套的白皙右手伸到他的面前,于是带土攥住他冰凉的指尖。
它们不再颤抖了。带土突然意识到。
适逢有风吹过,带来一阵桂子的清香,孤燕掠过天际,温和的阳光将窗棂的映在桌上,带土在满腔秋意和斑驳光影中看着他的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