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始至终瑶持心就知道她不可能打得过白燕行。
但只要她挨的揍越多,她被打得越惨烈,往后才越有可能借此作为两派结仇的契机,她才好顺理成章地去找瑶光明拉开与剑宗的距离。
苦肉计当真经久不衰。
就是好疼啊……
说不出为什么,奚临声音响起来的那一刻,瑶持心无端觉得心头一酸。
前一次临死前是被雷霆一剑穿心。
想不到来了这辈子没几日,还在被他的剑追杀。
白燕行……
奚临没等到她的回复,却分明看见场上的瑶持心抬手捂住半张脸,有个极不起眼的,拂拭的动作。
白燕行轻轻怔忡了一下,而对面的人拂袖一抬,指尖的湿意很快被灵气的劲风吹散,踩着脚下浮起的法阵兜头朝他连射了几箭。
直到箭矢逼近面门,他似乎才回过神,挥剑挡开了那顶级仙器的锋锐,长臂一扬,直指朝他奔来的瑶持心——
雷声长啸的剑尖行将落到她头顶,长弓是挡不住玄铁的,那咆哮的电光清清楚楚地闪在她星眸上。
千钧一发之际,斜里一只苍白的手从袖袍里伸出,举重若轻地握住了那声势滔天的雷霆剑剑身。
与此同时,瑶持心感觉背后忽然有人摁住了自己的右肩。
余光里漆黑的衣袍迎风滚动,隐约是殷长老兜帽的一角。
玄武长老一条胳膊空手接白刃地扛着白燕行的剑,另一手半揽半拦地扶着瑶持心,从他那罩着头脸的大黑袍里传出一字一顿的定论。
“不用再比了,北冥剑宗,白氏胜。”
这句判决一出,她整个人像放下了巨石,险些脱力。
九钟缓缓地荡开一声叹息似的鸣响。
无论如何,当长老出面的那瞬,瑶持心就明白目的已经达到,尽管输得十分没有脸面,但也着实发泄够了,堪称酣畅淋漓。
见有自家长辈在旁,她也懒得再张牙舞爪地蹦跶,只冲三尺外的白燕行心平气和地投去一眼。
说不上是释然还是放怀,她心无挂碍地往大长老胸前一倒,疲惫地人事不省去了。
对面的剑修神色轻轻地一变,顿了好一会儿才收起雷霆,退后两步礼节性地一抱拳:
“得罪。”
“持心!”
“找个丹修先给她稳一稳心脉。”
“朱雀长老在下面了。”
……
这场比试的输赢毫无悬念,结果反而不是众人在意的地方,底下窃窃的议论声莫名透出些许微妙,满场的气氛都变得古怪起来。
“就算是剑修,下手也未免太不留情了。”
“是啊……”
“我见师姐还是被殷长老扶着带走的,怕是伤得不轻。”
瑶持心的灵台上气息已静,想来是睡了过去。
奚临挤出人群时,回头又望了望断峰台,握着雷霆剑的剑修还站在原地没有离开,目光追随着带走了瑶持心的玄武长老,不知是在想什么。
他看着看着,袖下的手无意识地攥紧,将那人的名字在心中冷冷地咀嚼了一遍。
白,燕行。
第19章 论道(十八)她既庆幸,又遗憾,既欣……
瑶持心被抬了下去,断峰台的演武场上很快敲响了新的一局,然而碎语声却没有停息,这其中恐怕有一半源自瑶光山之人。
白燕行穿过无数探究的目光,熟视无睹地步出人群。
他背脊挺得很直,照旧是光风霁月的模样。
等到了无人之处,剑宗长老方甩着袍袖追上来,摊手朝他焦急烦乱道:“你是怎么搞的?”
“我们此行本就为拉拢瑶光而来,出门前不是叮嘱过你了吗?那丫头可是瑶光明的女儿,你倒好,招招往死里打,给人伤成这样,咱们还怎么同人家谈交情!你开得了这口吗?我反正开不了。”
与他的急躁相反,白燕行显得冷漠而沉静:“签是九钟抽的,你难不成要我作伪输给她?”
“嗐。”剑宗长老听着就头疼,“没让你输给她,你可以、可以让让她嘛。”
他事后诸葛地支起招,“让她几招,打个有来有回,总好过叫她输得那样难看。好歹是在别人的地盘上,你这不是对着人正脸扇吗……”
“她已正式向我提出挑战,我不能不尊重对手的决心。”
“我说大少爷,都什么时候了,尊不尊重的有什么紧要,你怎么就一根筋呢……”
他话音还未尽落,前面的白燕行轻轻驻足,微侧了侧脸。那半隐在鬓发后的眼寒星似的危险:
“我有自己的原则,别教我做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