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能被拥抱着,被亲吻着该多好。落羽奢望地想。
落羽的眼前浮现出三个月前庆功宴上,月荷的模样。
彼时父亲叛国的消息骤然在宴会上蔓延,落羽毫无心理准备,众星捧月的高岭之花一朝跌落,成为谁都可以踩一脚的泥。
昔日围在他身边献殷勤的人迅速离他很远,不加掩饰地表达厌恶和鄙夷。
落羽没想过他会是以那样狼狈的方式从月荷的生命中退场,他以为最糟糕的情况也不过是他顺从父母愿望,和一个倾慕他的alpha组建家庭,生儿育女,度过平淡的一生。
陛下当众宣布他和月荷的婚事时,落羽还处在一个很混乱的状态。
他都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只感受到周围人讥讽、看好戏的冰冷目光。
没人认为月荷会答应下这桩荒唐的婚事,他们只是等待月荷拒婚后,将已被钉在叛徒耻辱柱上的omega赶出宴会,赶出贵族阶层。
他只配在贫民区苟延残喘地活着,一生为自己父亲的昏聩赎罪。
落羽也这样觉得,他没脸在宴会呆下去了,那是属于保家卫国的将军凯旋的庆功宴,他的存在只会玷污宴会的光明神圣。
他痛苦地想离开,但身体没有一丝力气,他只愿谴责的目光能暂时放过他,留他独自在角落消化现实。
月荷是在这时候走到他面前,像拨开黑暗的耀眼圣光,温暖明亮,他得以从绝望中悄悄喘息。
然后alpha清淡但掷地有声的嗓音传来:“能和裴先生结婚,是我的荣幸。”
不在意料范围内的回复,幻梦般的窒息感更加强烈。
口腔内壁被咬破,血腥气直冲大脑,落羽这才克制住眩晕的生理反应。
好想……
落羽大脑除了空白,就是月荷模糊如老旧像素照片的脸。
好想要她的信息素,想让她尖锐的犬齿咬穿他的腺体,留下属于她的标记。
不。落羽打住自己的遐思。
月荷上将,很抱歉,我成为您光明璀璨的前途中唯一的污点。
我对您的渴慕也如此肮脏不堪。
落羽眼角溢出泪水,羞愧和罪恶感同发热期一起折磨着他。
白梅信息素属于清淡系信息素,就算最浓烈的情况,闻起来也是偏淡雅的幽香。信息素释放其实不能缓解多少他眼前的痛苦。
他软着手臂捞过抑制剂,猛地扎在腺体上。
落羽提前口服过抑制剂,然而这次发热反应剧烈,他不得不加大抑制剂的剂量。
上次已经额外使用两管抑制剂了。
这次却足足用了五只,落羽被生理本能支配的脑袋才勉强清醒。
他快速喘着气,调整紊乱的气息,许久后,唇角才浮出微薄的笑意。
反应没有完全消除,好在那股让人招架不住的高热浪潮过去了。
再忍一忍,下周就能去做手术。
会好起来的。
-
“落羽,你睡了吗?管家说你发热期不舒服,我过来看看。”
月荷敲了敲门,门直接打开了。
白梅香传来,比在楼下闻到的浓郁些,但不到刺鼻的程度。
月荷便以为落羽已经稳住了发热期。
室内很安静,或许在睡觉,她猜测。
月荷打算看他一眼确认后再走。
水蓝色的丝绸床上,omega蜷缩着身体,乌发垂落。瓷白透明的皮肤染着情动的绯红,自纤长的后颈蔓延没入半敞的领口。
身上的衬衫已经汗湿,半透出精致漂亮的蝴蝶骨。
听到动静,omega颤抖潮湿的长睫倏然上抬,乌黑水亮的眼仁满是小兽受惊般的惶恐。
他抖着唇喊出“月荷上将”,要哭的无助神情。
月荷很自然解读成落羽是出于求助,她记起落羽的年纪和这个年纪的omega发热期会遇到的窘境。
“抱歉,我太粗心了。”她缓缓擦去落羽眼角的泪水,手心下的皮肤微微发烫,很柔软湿润的触感,和omega此时给她的印象一样。
落羽睫毛颤了颤,涌出更多的泪水,浸湿绵软的枕头,字不成句地喊她名字。
月荷还不知道她的名字还能这么婉转动听。
唔,真够可怜的。
她记起庆功宴时的落羽,那时他倒没像现在这样哭,但不知为什么,他那天在人群中绝望无措的模样,让她和今天一样也觉得他好可怜。
明明世界上比他凄惨的多的是。为什么她格外觉得他很可怜呢。
她同情心有点泛滥。
“别怕,我帮你。”月荷说着,将不断留泪的可怜omega轻轻搂到怀里。
-
落羽半张脸埋在枕头里,雪白的耳根透红,玫瑰色的丰润唇瓣抿成直线。
倘若不经意间吐出破碎的音调,便受惊地咬紧牙关。
愉悦和痛苦撕扯着他的大脑,纤长浓密的睫毛浸满泪水,兜不下地自绯红的眼尾滚落,纤长的天鹅颈绷成受不住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