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程宜迟:“你给我好好说话。”
程缓眨眨眼,摊手如实道:“他白酒喝多了,骑自行车没注意路,不小心跌进山沟子把腿摔骨折了。”
“那躺倒现在才醒来……”
程缓冷静道:“午觉睡过去给忘记了。”
“老顾人挺精神的,打电话来就是通知我们一下,说店里有垃圾没倒记得倒一下,别发臭了。”程缓顿了顿,说,“还有记得抽空把他的自行车带回去,他出院后还要骑的。”
“……”
程宜迟深吸一口气,觉得这破自行车还不如被人偷走算了。
解决完晚饭,程宜迟叫上程缓一块去老顾店里,其实倒垃圾这种小事情一个人去绰绰有余,但程宜迟尤其记恨程缓刚才居然故意戏耍他,怎么样也要拉上他出去吹冷风。
程缓对此没有过多表示,利索地拉上衣服拉链。
店里收拾出来四袋子垃圾,收拾的过程中,程宜迟还找到了他跟程缓儿时的照片,照片存放在鱼缸下的抽屉里,边角磨损的略微起毛,但一点儿污渍都没沾。
这是两人刚读小学那天拍的,就在校门口的大理石旁边,第一次拍照太紧张,程宜迟咧嘴笑得挺僵硬,反观身边的程缓倒是自然不少。
程宜迟模仿小程宜迟咧嘴笑,颈窝间忽然钻进来个脑袋,程缓下巴磕在他的肩膀处,跟他一块看着照片,呼出的气透过单薄的毛衣惹人发痒。
程宜迟咧开的嘴角变得跟照片里一般僵硬。
他动作略显不自然的把照片放回去,转过身,程缓也站直了身子,正满脸平静的看着他。
程缓表现的越风轻云淡,他内心就越兵荒马乱。
程宜迟错开视线,笑了笑,说该走了。
提着垃圾往外走,程宜迟看见店门口站了个身形瘦削的中年男人,头发像随意修剪的杂草,几簇高几簇低矮,见到有人从里面出来,男人暗淡的眼睛微微燃起层亮光。
“请问顾师傅还在吗?”
他摸了把皲裂的脸,讪笑道:“我白天来了三趟都没等到他,晚上不甘心就又来了,哎,终于看见店里灯亮了。”
走空三次都依旧坚持,想必是十分要紧的事情。
只是——
程宜迟和程缓对视一眼,不忍道:“他最近一段时间都不在。”
“啊……具体要等多久呢?”
“两三个月吧。”程缓接道。
男人肉眼可见噎了一下,抿紧的嘴唇轻微颤抖两下,他松开攥紧的手,似乎也将唯一的希望给松开了。
他点点头,丧气道:“好,我知道了。”
“那就这样吧。”
“我再去找找别人,总有别的办法的。”
他的羽绒服估计有好几个年头了,甚至算不上羽绒服,就一层单薄的衣料,抱着胳膊自言自语时,露出一大截手腕。
程宜迟注意到他的手腕上有许多伤痕,不是羽绒服那样的陈年旧伤,没有结疤,显然是新的。男人弓着背转身离去,就这样消失在了道口尽头的黑暗中。
翌日,程宜迟要去医院把老顾的自行车接回家,顺便去看望下住院的老顾,他昨晚就想去的,但被老顾阻止了,说没必要,还是等第二天再来比较稳妥。
程宜迟问为什么,他支支吾吾半天不回话,直到那头护士尖锐批评声响起,警告他需要忌酒。
程宜迟:“……”原来如此。
清早准备出门的时候,程缓突然叫住他,“程宜迟,你先去吧,我过会再到老顾那里。”
他说:“我有事情需要先去处理一下。”
程宜迟疑惑他放假了能有什么事要忙活,但也没多问,点头说了句“行”,两人就在门口朝着两个相反方向分道扬镳了。
……
程缓独自兜兜转转,绕了一大圈,最终却是来到了学校保安室。
保安打开窗户,探出脑袋问他:“什么事?”
程缓掏出口袋里备好的批准证明,说道:“我有东西丢在北门附近,班主任叫我来查下监控。”
保安按下遥控器,电动门打开。
“进来吧。”
“喏,把学号名字登记一下。”他拿过程缓给出的证明,确认右下方的校长签名,目光落到旁边,皱眉啧了一声,“喂谁用红笔写名字啊,用黑笔,黑笔!”
程缓签字的动作一滞,默不作声地又用黑笔把写了一半的程字描了一遍。
保安小声用方言嘟囔,程缓听不懂,报出具体日期时间后双眼便盯着监控画面观察,画质挺烂的,细节几乎看不清,只有一团高糊马赛克。
他就看见程宜迟似乎在跟谁说话,校牌忽然从楼上落下,打断了他与那位透明人的对话,然后程宜迟就像做贼心虚般躲到了灌木丛中的一颗树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