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木应了一声,抽开手,起身离开,对于余甚的不悦毫无察觉。
他碎碎念道:“应该是纱纱来了。”
纱纱一进来就注意到封木家里的陌生男人,她接过U盘,凑在封木耳边小声问他:“这谁啊?”
封木想了想,说:“我小时候的朋友。”
“小时候?”纱纱疑问,“你不是福利院长大的吗?”
封木:“对啊,我和他在福利院的时候关系很不错。”
纱纱点点头:“那他怎么突然……”
后面“来找你”三个字纱纱没说出来。
男人朝她望过来,眼神算不上友善。
封木背对着余甚,只觉纱纱表情有一瞬僵硬,他没多想,将事情大致讲了一遍。
“我送你下去吧。”封木说,“外面天都黑了,你一个女生不安全。”
“而且——”封木离纱纱距离近了些,为照顾余甚的“惊魂未定”,他特意降低音量。
“附近那场命案,凶手还没抓到呢。”
“啊。”纱纱一听,也有些慌。
“走吧,我送你。”封木拿起钥匙,想到家里有人,又放了回去。
他边换鞋,边转头跟余甚打招呼。
“余甚,我出去一下,很快回来,麻烦待会给我开下门。”
纱纱不放心:“就放他一个人?”
“你们才碰面呢。”纱纱说,“虽然你们小时候关系好,但人心总会变。”
纱纱小声:“这么多年过去,说是朋友都勉强。封木,你还是要多多提防点,万一他趁你不在了,顺点你家里的值钱东西然后跑了,你怎么办?”
封木瞥了眼余甚衬衣上那道熠熠生辉的logo,内心自嘲,他现在家里头最值钱的就只有余甚了。
“没事的,他要偷就偷吧,把我偷走也换不了多少钱。”
封木莫名其妙把自己逗笑了,跟纱纱说话时扬起的嘴角就没落下过。
显得他心情十分美丽。
“我们走了。”封木最后道。
嘭——
一声巨响。
封木抖了抖,连忙往身后看去。
余甚手里的瓷杯忽然炸开了。
滚烫的水散发浓烈热气,沿着余甚的手流淌一地板。
随即,一滴两滴血珠落下,玷污了地面积起的茶水坑。
封木瞳孔猛缩,吓得返回余甚身边,手忙脚乱一时不知如何是好。还是余甚平淡的一句“有点疼”才将封木紊乱的思绪拉回现实。
“那,那我先帮你把瓷片挑出来。”
封木半跪下来,屏住呼吸,将一片片锋利的瓷渣子从余甚血肉中抽出来,心惊肉跳。
“是我买的杯子太劣质了,耐不住高温自己炸开了。”
封木自责不已,捧着余甚的手翻来覆去的看,生怕还有渣子没挑出来。
纱纱显然也被吓了一大跳,帮封木把家里常备的医药箱提来,小心问了句,“没事吧?”
一时间,封木也难走开,他用碘伏擦拭余甚伤口,跟纱纱抱歉道:“对不起啊,送不了你了。”
“没事没事。”纱纱看眼时间,“我给载我来司机多加了十来块,让他在楼下等我一会再把我送回去,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
封木点点头,想把人送到门口,余甚又忽然瑟缩了一下手。
“嘶。”
封木连忙回心,听见纱纱关门的声音,他跟余甚说:“我轻一点。”
擦伤口的速度慢了下来,时间也被逐渐拉长。
封木捧着余甚的手,细细端详他的伤口,封木不擅长用绷带,力所能及缠了几圈,挺难看的,他都有些不忍直视,但余甚似乎挺喜欢的,封木清理干净碎渣子回来,他还在垂眼打量。
封木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又留余甚吃了顿晚饭当作赔罪。
夹菜的时候封木察觉到余甚只吃素菜,荤菜筷子碰都不碰一下,因为青菜肉丝汤里有肉丝,连带汤也不喝,封木看得噎得慌,找出纸杯倒了杯橙汁给余甚。
余甚喝了一口就放下了,容量几乎没往下降。
“你不吃肉?”
余甚“嗯”了一声:“感觉很恶心。”
封木闻言忽然理解了。
余甚打小就厌食,现在仔细一想,他每顿饭似乎还真没吃过肉,主要也是福利院资金紧张,伙食一旦有了微妙的改善,大家只顾着欢呼,封木也是,有一年年夜饭那次,封木吃了很多小酥肉,心情变美丽了,居然忘记自己吃的其实是两人份。
“这么多年了,有试着去看看心理医生吗?”
“有啊。”余甚看着封木,“我有在看。”
“……”封木对上余甚黑沉的眼睛,“效果如何呢。”
“还行。”
余甚想了想,又补充道:“虽然没完全治好我,但我的病症改善了许多。平常也能吃下特定的肉,只是今天白天经历了不太好的遭遇,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