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现在,他会任其指尖溜进自己的指缝,十指交握,严密贴合。
氛围到这儿,手里的书就可以放下了。
……
初秋时节的天气,天朗气清,十分宜人。今日黎又蘅陪着徐应真上庙里进香,回来时经过潘楼街,瞧见卖摩睺罗的,徐应真让人买了一对儿。
陶制的小娃娃,用金珠装饰着,模样很是精巧,被视为送子之祥物。
苍葭捧着那对摩睺罗,说:“夫人这是盼着你们生个孩子呢。”
“老人不都这点念想。”黎又蘅笑了一下,让她把东西收起来。
午后的余暇,她闲来无事,把前几日描好的花样子拿出来绣。
凉爽的微风轻轻扫过,黎又蘅坐在檐下,拿着绣棚穿针引线。
人太闲了,就会胡思乱想,她看着手里快要绣成的手帕,突然想起,袁瑛曾说袁彻私藏过一个手帕,也不知了手里的绣棚。
苍葭见她往书房走,正要跟上她,“少夫人?”
“忙你的。”
黎又蘅轻摇罗扇,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进了书房。
袁彻不在,书房里所有东西整整齐齐地摆放着。黎又蘅不是喜欢窥视人隐私的人,但自己和袁彻可是夫妻,理应坦诚相对,再者说,她不过是好奇那帕子是谁的罢了。
她晃悠一圈,状似随意地翻了两下,没看到什么帕子。
她看向书案后的柜子,缓步走过去。
手刚搭上柜门,她有些心虚地朝窗外看一眼,回过脸时,目光从书案上掠过,却突然定住了。
她收回手,暂且无心去找什么帕子,拿起书案上的文卷翻看一番,发现袁彻在调查先前谋逆案牵涉人员的卷宗。
她面色微微一愣,想起父亲曾对她说,当初因涉嫌谋逆被圣上下令处死的人,不管冤不冤枉,现在还有谁在乎,谁为他们伸冤呢?
看来袁彻在乎。是因为白若晗,想要帮她父亲伸冤吗?
檐下传来脚步声,黎又蘅将文卷放好,抬头时,透过窗户望见袁彻温和的眉眼。
“怎么在书房待着?”
她淡淡一笑,“起风了,想过来把窗户关好。”
袁彻没有多想,同她说回来路上给她买了糖脆梅,让她尝尝。
她说好,面色平静地离开了书房。
傍晚时,一家子在一起用饭时,袁褚谈到最近圣上令梁王到六部协理要务,朝廷内外已经起了一些风声。
袁褚琢磨着说:“梁王身子不好,先前一直深居简出,闭门休养,如今却是愈加频繁地参与政事了。”
想起袁彻升迁宴上,梁王曾去露过脸,袁褚问:“梁王那时可同你说什么了?”
袁彻说不曾,“喝了杯酒就离开了。”
袁褚点点头,神色若有所思。
徐应真看出他的心思,半认真半调侃地说:“你也不过是三品,梁王就算要起势,也不至于急着来拉拢你吧。”
袁褚说:“话虽如此,可眼下局势已经在变了,谁不是人心浮动?”
黎又蘅也想起当时在宴上,听那位韩夫人说圣上现在时常召梁王伴驾,父子间较以往愈发亲厚。
太子之位空悬依旧,圣上膝下三子,梁王是嫡长,本最有资格坐上那个位子,可先皇后早早崩逝,梁王的外家日渐式微,他自己又打娘胎里落下弱症,身体病弱,不被视为最佳人选。还有一位五皇子,年纪尚幼,也不合适。
因此先前张贵妃所出的三皇子声势最大,最有希望被立为储君,可张家没耐住性子,走错了路,一朝谋反,株连九族,三皇子也被贬为庶人。
现在的竞争,只剩下梁王和五皇子。五皇子是宁贵人所生,前几年被太后接过去养在身边,现在不过十岁。这些年,太后及外戚干政愈演愈烈,圣上的身子却越来越力不从心,如今着手大力栽培梁王,其中用意不言而喻。
袁褚在宦海浮沉多年,这种事情自然看得透彻,但作为袁家家主,他只求独善其身,日后静观其变即可。
袁彻没有任何想法,唯有听父亲的指示行事罢了。饭后,他同黎又蘅回去,说自己还有事,让她先回正屋。
黎又蘅问他一句:“这几日忙什么呢?”
他料想黎又蘅不会对他的公事感兴趣,说多了她只会嫌无聊,便言简意赅地回答:“一些公务。”
黎又蘅转过脸来,檐下的灯笼打下一层微弱的光亮在她脸上晃,那眼底的神色并不清晰。她没说什么,“嗯”了一声便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