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隐在阴影中的柏扬之却在唇角勾起了一抹笑,像是顽劣的孩童看到了自己最心仪的玩具。
真是,太漂亮了啊。
那张脸。
柏扬之几乎要赞叹出声。
在片场的昏暗灯光下,纪秋允白皙的皮肤晕出雪样的色泽,唇上被抹了殷红的唇脂,在那一张美得不可方物的面上氤氲风情万种的艳色。
造型师在一侧为他整理衣物,腰带在那一段腰肢上缠绕了一圈又一圈,柏扬之不动声色地欣赏着那一段漂亮的腰,似乎要比妓子更细,更韧也说不定。
这种脆弱美艳的姿色,的确该是花魁的模样。
柏扬之抿唇,纪秋允?怎么投生了做个男人?分明比女人还漂亮。
合作方是个识时务的,见柏小少爷这讳莫如深又无比露骨的表情,他还有什么不懂的?于是他殷勤道:“需不需要……我为柏总引荐一下?”
柏扬之抬眉睨了他一眼。
不置可否。
合作方被小少爷忽而暧昧不清的态度弄得有几分摸不着头脑,他只知道这位柏家的小少爷性格古怪难伺候,他也尽可能的审时度势地顺着对方的脸色在行事了。
但这忽然其来的沉默却着实令他如芒在背了——
莫不是,说错话了?
却在他几度揣测着对方的心理而背冒冷汗时,柏扬之忽而笑出了声。
“不用。”
小少爷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里的手机,有一搭没一搭地敲打着手机的屏幕,发出清脆有力的“哒哒哒”的声音。
柏扬之忽而一把握住手机,微微眯了眯眼,他起身,头也不回地自顾自扬长而去。
“该认识的时候,自然就认识了。”
那是纪秋允并不知道的,他们的、名为见色起意的初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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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秋允自己也没想过柏扬之那日以后会放过自己,因为他不止拒绝对方这一桩罪证,他甚至拿出了自己藏好的刀,抵在了对方的脖颈上。
他听说这位小少爷的性格阴晴不定,却没想到是这种意义上的阴晴不定,他会因为某些小事追究到底,竟然也会对这种事情置之不理,一直到对方走后,他都没能好好调整自己的呼吸回过神。
在那事不了了之后的很多天里,他都在时刻提防着那人的报复,但事实证明这一回倒是他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柏扬之像是完全把他忘记了一样,根本就没有再出现在他的生活里。
大概小少爷觉得他晦气,又或是小少爷不屑于与他这样的人再有瓜葛。
第二日他模糊其词地向经纪人说明对方好心地放过的自己时,年近四十的经纪人脸上露出了大难不死之后松了一口气的表情,他紧紧握着自己的手,再三向自己表示抱歉与感谢,说感谢他的牺牲,换来了自己一家的生计。
纪秋允只平静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总之这样的结局对于所有人来说都是万幸,他这辈子本就不该与处在那个阶级的人有交集,他没有想要大红大紫的心,更不想牺牲自己去换取利益。
只是命运,似乎偏要他们两个,产生一些交集——
两个月后的某一日,当时针走过零点,纪秋允已经被药性折磨地神志不清。
他躲在会所一处无人的包间里,掌心贴着冰冷的瓷砖地,与本不该属于这具身体的情热艰难抗争着。在口中泄出呻吟之前,他再一次狠狠地咬住了自己的手腕,痛觉让他清醒了几秒,他目光涣散地仰起头艰难地呼吸冰冷的空气,他边喘息着,边缓慢地蜷起身体,试图让自己看起来体面些。
像这种局,他一直能推则推,但也会遇到这种推拒不了的情况,他只能咬咬牙把自己打扮得不起眼一些,尽量装作透明人避开各种各样的视线。
只是这一回他千防万防没有防住对方竟然用这种下作的手段,在一开始喝酒时就毫不掩饰对他动手动脚的念头,直到包间里的人开始胡乱交配,他给了那恶心的中年人一拳趁乱逃离,胡乱地推开了一扇远处无人所在的包间门。
该死的是在混乱的挣扎中,他似乎把手机掉在了某处,所以无法求援,甚至还隐隐地听到了公司那个拉皮条的高层气急败坏叫他的名字、寻找他的声音。
他没有办法,那药性很烈,不过短短十几分钟的发作,他就感受到自己血液中不受控制在生长的欲望,他艰难地闭上眼,深深地呼吸,试图独自熬过这漫长的煎熬。
然而就在此时,那扇紧闭的门竟然被打开了,伴随着忽而大开的灯。
纪秋允维持着仰首靠在角落的姿势,在刺目的灯光下艰难地睁开眼,浓密的睫毛像是蝴蝶的羽翼,颤抖着扇动。
高大的身影一步一步靠近,他缓缓在纪秋允身前蹲下,一手捏着他的下巴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