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石听闻微愣。
“我一直觉得,如果那个时候能少一丝胜负心,少一份对现实的抱怨,更关心他一点,是不是他的病情就能早点被发现。”
“我的那份不服气一直没有消失,总想着自己会比他们做得更好,这个想法一直到知道他病情时都很强烈。”哪怕后来像个被戳破的气球,迅速消失。
“我不是一个合格的朋友。”
“而且,为什么好胜心那么强,总想要的那么多呢,明明我对网球的热爱不及你们的十分之一。”
“真的很过分。”
或许是因为心情不好,半泽雅纪的语序说的很混乱,但白石还是理清了思路——钻了牛角尖的小孩因为以前的事陷入了一种自厌情绪。
“这很正常吧,在知道雅纪比我高的时候我也暗自较量过哦。”白石托起脸,左手的绷带仍然缠绕在手上,“大概是‘可恶他怎么会比我高啊,明明应该永远都是比我矮的小矮子才对。’那样的情绪。”
毕竟男性是会把自己180的事实刻在墓碑上的生物。
半泽雅纪完全不信:“……假的吧。”
“是真的哦,毕竟比我矮才好欺负你嘛。”白石笑眯眯道。
“真是个比我还混蛋的大混蛋。”
“毕竟我是混蛋的好朋友。”白石藏之介移开空盘,擦干净了桌面,俯身趴在上面,把脸凑前去,仰视半泽的眼睛,“不服气的心情谁都会有,说不定以前幸村也每天在较劲要超过你呢。”
“体育竞技不就是因为这样才有趣嘛,大家各有各的长处和天赋。”
“都想要也没什么不好的。”白石说,“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想把喜欢的毒草都养起来嘛!谁会不贪心呢。”
半泽雅纪被他这个比喻无语到:“……有些养起来是违法的吧。”
“所以我的想法比你可危险的多啊。嗯~ Ecstasy!”
“噗。”
久违的,半泽被这个风靡四天宝的口头禅逗笑了。
“嗯~真是宝贵的一幕,有点可惜没拍下给谦也他们看,不过这样只有我一个人知道了。”白石的头发也逐渐干了,丁子茶色的头发开始七零八落的翘起来,“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
“我知道雅纪学网球是为了和我玩。”他一下就戳破了半泽雅纪十年前的小心思,茶色的眼睛在暖黄的灯光下泛着明亮的金色,“但不管你以后会不会爱上网球,会不会继续打网球,我们的约定依然有效,我也会说到做到。”
瞳孔中的金色像火一样。
“我会带着我们两个人的意志,向这个世界证明基础网球的强大!”
“也不是非要有各种各样的精神力招式才能成为强者嘛。”
茶发少年趴在餐桌上笑容明亮,旁边就是伸出枝桠的一瓶栀子,好像现在不是步入炎热的六月,仍是属于若草色的四月初春。
“阿藏。”
“嗯?”
“餐桌很脏的,你等会儿不要穿这个衣服睡觉。”
“嗯~无所谓啊,反正我裸睡,Ecstasy!”
“……都这么大了就不要在别人家裸睡了啊!”
所以,他为什么要答应。
好热啊。
晚上,明明到了睡眠的时间,感受着身边的热源,半泽雅纪总觉得忘了什么,完全睡不着。
是什么呢……
“我想起来了!”他猛地坐起,让旁边已经眼皮打架的白石也瞬间清醒。
“怎么了。”顶着乱飞的呆毛,白石问。
“今天晚上刚顾着和你说话了,我的游戏还没打。”
他玩游戏的时间不多,每周也就周末的这个点会玩几下,平时就把游戏甩到一边了。
“我还以为是什么事。”白石快速地缩回了被窝,“我先睡了,明天还要回大坂参加驱除梅雨搞笑之旅。”
“算了,我也得睡。”半泽雅纪想了想还是抛弃了游戏,准备安心睡觉,“我明天也得回一趟画室——”
等等,藏之介这个笨蛋明天有事怎么还过来啊!
几分责备刚滚上舌尖,看着对方困顿的眼皮,又缩了回去。
“……晚安,好好睡吧。”
“唔,晚安,雅纪……”
*
第二天一大早把大宝贝送上去大阪的车,半泽雅纪才背着包来到画室,但他显然没想到这里居然还有人在。
……现在才早上六点吧?
现在美术生比体育生还用功了吗?
他心中不由浮上一股浓浓的敬佩之情。
画室的白炽灯似乎开了一夜,个高的他路过时只感觉头皮一阵发烫,灼热的气息似乎要卷着他的发根一起带走。
哪里是来得早,压根是有人昨天根本就没回家。
半泽雅纪在画室中巡视一周,果然,他在素描练习的区域里发现了深埋在画稿中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