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不知道你现在脸色很难看?”喻之浮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算了,我这次来是想聊聊你的事。”
“我很好,不需要你开解。”顾繁周捧起调酒杯子喝下一口。
喻之浮实在拿她这位朋友没办法,干脆直击主题逼迫顾繁周面对:“你跟闲岁再这样下去,后面的拍摄会很难推进。”
“你应该问闲岁,他在想什么。”
“你又在想什么,”喻之浮指尖戳了戳顾繁周的酒杯,“还是面对不了那件事吗?”
“两者之间有什么关系?”顾繁周的动作略微一顿。
“你在意自己对女性没感觉的事,所以没向闲岁说过真心话。”
顾繁周用力将面前的酒杯推开。“够了。”
在少年时期,顾繁周收到过一封送来别墅的告白信,写给他的是班上的男同学。
顾繁周第一次有这样奇妙的感受,他听说过对方的名字,一个优秀得足以与他匹敌的人,他甚至有给对方写回信的冲动。
然而信件被父亲发现,他的回信没来得及提笔,信件就被父亲当面撕碎。“自己是男人还不够,还要找个男人谈恋爱,比我想象的还犯贱。”
顾繁周实在很难想象,到底是怎样的父亲会用这种言语评价自己的孩子,仅仅是因为他阻碍过后妈进门吗?
“你放心,我选一条狗,也不会找男人。”顾繁周头也不回地消失在父亲的视线里。
喻之浮沉默半晌,还是冒着触怒顾繁周的风险问:“还是在跟你爸赌气?”
“我没有这么幼稚,已经反目成仇了。”
喻之浮也听过不少有关顾繁周家事的风言风语,对状况也了解了大概:“你爸确实不值得说好话。”
末了她话锋一转:“预订了K歌房,我会通知闲岁一定要来,你也一样。圈内人开的,很安全。”
顾繁周仿佛要将桌面上的酒杯捏碎。
喻之浮原本想劝顾繁周冷静下来,还没等她开口,就注意到顾繁周的左手正在以一种不正常的频率不停地颤抖。
“繁周,”喻之浮伸手想替他按住,“你的手……”
“没什么。”顾繁周右手捧起酒杯,将调酒一饮而尽,匆匆离开Mist。
……
闲岁收到来自喻之浮的邀请,到凌术市中心附近的K歌房放松,表示一切费用由公司报销。他对唱K兴趣不大,要不是喻之浮发消息的语气很坚定,要他非去不可,闲岁多半会选择拒绝。
春寒过了时节,现在是暑气正盛的时候。闲岁里面穿着一件棉质短袖,外面披着一件薄薄的卫衣外套,走在夏夜的凉风中很恰好。他自己坐地铁到市中心,最后上楼找到喻之浮微信上发给过他的房间号。
房间里最边上坐着喻之浮,再旁边是显得很轻松随意的顾繁周,对面坐着孟桥,以及一位闲岁没有见过的陌生男人。似乎是觉察到包厢门被推开,顾繁周下意识回过头扫过还愣在门口的闲岁,随后又若无其事地将视线收回来。
“过来。”顾繁周将一杯不知道什么时候点的柳橙汁放到自己旁边的空位前。
闲岁特地向在场的人逐一问好,这才在柳橙汁面前坐下。顾繁周向闲岁介绍坐在孟桥旁边的陌生男人,是目前业内的知名导演之一施乾月,与孟桥交好,这次施乾月受到顾繁周的邀请,特意来认识认识闲岁。
“孟老师最近在《桃花不见》剧组,跟你演过对手戏,他告诉我你是很有潜力的新人演员,”施乾月笑着朝闲岁伸出手,“连顾影帝都推荐你,我就更要来见见了。”
闲岁握过施乾月的手:“我还是新人,很多地方要跟顾哥还有孟老师学习。”
施乾月对这位年轻演员很亲切,他简单透露自己不久后打算拍摄一部影片,题材涉及到城市与乡村,主人公就是类似闲岁这样的年轻男孩,并表示到时候如果计划不变,会邀请闲岁来参加试镜。
闲岁连忙谢过施乾月的赏识。后面的话题倒显得寻常许多,闲岁与施乾月不算熟悉,没好意思插进话题里,就自顾自地喝眼前的柳橙汁。也不知道是不是喝多了,闲岁下一秒就从座位上起来:“抱歉,我去一趟洗手间。”
洗手间就在包厢外右手边,闲岁解决完站在洗手台前,还没等他踏出门口,顾繁周就蓦然出现在他面前,顺手锁上卫生间的门。
先前闲岁与对方在片场闹得如此不愉快,跟顾繁周独处未免有些尴尬。后者不断朝闲岁的方向靠近,闲岁则下意识往边上迈开几步,看上去似乎刻意要避开:“顾哥,会有其他人来的,这样不是很好。”
顾繁周显然没把闲岁的话放心上,而是问他对施乾月的新电影有没有兴趣。闲岁再怎么迟钝,也看得出来施乾月的事是顾繁周在从中搭线,他迟疑片刻,僵硬地点了点头:“有的,但是……顾哥你不用这么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