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叫人打了温水来,就坐在她的床边,修长白皙的手指卷着白巾子泡进温水里,来回翻腾两下就完全浸湿了,他抄起白巾子拧得半干,就着热乎劲儿,给她擦起脸来。
听暗卫说,昨夜她自己又是劈柴又是烧火地忙活了一夜,擦完一瞧,这白巾子一下成了黑巾子,一块一块的,都是灰黑。
“再去换盆水来。”
他也不嫌麻烦,就坐在她的床边,直到把她的小脸擦得干净,又将她的颈子和露出来的一小块颈下皮肤也都擦干净了,才算完。
见她还是沉沉地睡着,身上的衣服都皱巴巴地压在她的身下。
这又哪里能睡得舒坦?
沈卿司像一个操心的老妈子一样,又一点点的将她外面的衣裳褪了,将乱糟糟的床榻铺个平整,就连她睡得有些歪斜的脑袋,他也细心的大手抬起,安安稳稳地回归了原位。
拉上一层床帷不够,又拉了一层。
明明外头艳阳高照,这床榻里却黑如夜。
“好梦,桑桑。”
他在她额间落下一吻,轻着脚步,走了出去。
第一百四十九章 不吃醋
无忧本无意关注沈卿司和别的女子之间的事情,可日子长了,她不看都是不行了。
那叫狄凝的,每日都出现在她必经之路的亭子下,与沈卿司对酌相邀。
无须她特意打听,那爱八卦的小碧果就把狄凝的来龙去脉都打探说了个清楚。
原来,狄凝与他不仅是旧日相识,对他还有幼年庇佑之恩。
“褚修猜猜看,此时我若与你肌肤相贴,你的小通房,可是会在意?”
沈卿司挡下狄凝的酒壶,话语不带温度,“本侯无意知道。”
“你们男人啊,最是会口是心非,心里明明想着人家、念着人家,嘴上功夫却偏偏太硬...哪里像我们女子,心软口也软,喜欢一个男人,怎么也藏不住...啊...”
狄凝笑着,跌到了沈卿司身上。
她感觉,他的手紧紧环住她的细腰,大手干燥.热烈的温度,透过薄薄的布料,烫得她心也乱跳了起来。
嘴上说着拒绝,身体明明很诚实。
美目顾盼流转,情稚缠.绵悱恻,含羞带怯地勾着男子的魂与身子。
狄凝微微转动秀首,望进那一双如墨幽深神秘的双眸。
忽见他提唇坏笑,眼里是志在掌握的笃定。
她腰间的手猛然撤去,她不防备,整个人朝着地上跌去!
狄凝吓得花容失色,轻叫一声,再也没了之前的笃定自信,双手环住他的颈子,才算拉住了自己下坠的身子。
虽还惊魂未定,可狄凝反应很快,迅速将面上的失魂掩饰,转作嘤.咛娇弱的轻叱,“褚修好坏,怎么还和小时候一样?真真吓着人家了!”
沈卿司任她搂着自己的颈子,目色望向那远去的灰衣布袍,她适才,未有一刻的侧目停顿。
沈卿司胸中渐闷,揽起桌前酒杯,将杯中烈酒一饮而尽。
他怀里的狄凝眼见男人取酒,昂头,喉头滚动,酒水洒些在他的面容上,有几滴流过他青色的胡茬,滚到挺.立的喉结上。
忽觉有微微刺痛感,他低下头,见那殷红的丹蔻正搭在自己的颈上。
狄凝葱白似的手指肚子沾了沾他喉结上的酒,又挪到自己鼻下细细嗅闻,“好烈的酒...”
嘴角噙一抹多情风骚,风月入骨。
“乔夫人就是这么勾引男人的?手段,也不过如此。”
狄凝听之神色如常,好像早就猜到了此人的心硬口冷,翻身从他身上起来。
清逸地扫扫身上衣衫的些微散乱,抚平那些褶皱,才端坐与他平视,“说这话,褚修怕是自作多情了,我不过才是一个失了夫君的寡妇,夫君英魂未散,我又哪有什么心思,去勾引别的男子呢?”
她适时掉下一串含悲带涩的泪来,真情实意的模样,似乎刚才的举动不是她主动所为,倒像是被他强迫的一般。
“不过是你们都看我无枝可依,身后也没个男人撑腰,都来欺负我一个寡妇罢了...”
沈卿司饶有兴趣地看着狄凝,“幼年我倒是没看出来,原来乔夫人的戏,做得比那葳蕤轩的戏子还要好,困在这后院,岂非是白玉陷落污泥中?”
“褚修莫要笑话我,今日我便也同你说说我们女人的心里话儿,女人愿意给男人做戏,那也是对他的一种示好亲近,倘若某天,她连戏都不愿做了,可知,她心中早就有了变数...”
沈卿司忽然一顿,收了玩笑,只冷冷道,“什么变数?”
狄凝双手交叠,挽着自己的乌发,话说似真似假,“其一,或许她就不喜欢男子呢?都说男子是污泥做的臭烘烘的,谁爱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