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话也没说一句。
自始至终,他都未曾看过祁半雪一眼。
那压迫的寒从自己身边踱过之后,祁半雪才后知后觉地瘫倒在地上。
两眼无神。
这一辈子,她都不能得到眼前这个人的宠爱。
这一辈子,她都没法跟眼前这个人斗上哪怕一回合!
看着眼前倒在地上满脸血不辨五官的玉钏,她不禁流出眼泪,“玉钏!玉钏你醒醒啊!”
沈卿司这是再向所有人宣告,任何人,都不能动桑无忧。
若是动了。
便是比死还痛苦。
可是,她没有选择。
昨个儿夜里,她收到了傅郎的一根手指。
那是曾经轻抚她鬓发的手指,是曾经写文弄墨的手指,是为她挥毫几笔成丹青的傅郎的手指啊!
她便是死,也一定要救出傅郎。
她的命不值钱,她从小就不在乎。
北苑西厢里这样可怖的场景,无忧自然是没有看见的。
她这些日子只要无事,就往雨荷那儿跑,雨荷早就被人从见山院里挪了出来,给塞到鸟不拉屎的一个废弃小院子里。
搬来的那一日,这里简直不能住人。破败得不成样子。
到处都是败落的灰尘和横斜的废物,连那破床榻子都是空的,想必是不知被谁将那榻间的木板给拆走取暖去了。
雨荷受伤的时候是不能做活计的,可此刻连一个伺候的人都没有,她的行李都被人扔在了地上。
她被放弃了。
被赶出来了。
当雨荷后知后觉意识到这件事情的时候,心里五味杂陈。
那一天无忧听到消息,飞奔过来,一言不发地将这里给收拾了个干净,又从管事的那搬来一些不用的木板,给修整平整后垫了上去。
几乎到夜深,她才算是把这破院子给收拾了个干净。
一回头,雨荷站在月下,泪盈盈地望着她。
“彩玥,我还以为,我被所有人遗弃了呢...”
说完,顶着屁股的疼,一步一步地朝着她挪了过来,撒娇似的靠在她的肩膀上,嗫喏道,“谢谢你...”
无忧可承担不起这个谢,若是没有她的那馊主意,恐怕雨荷还沦落不到如此...
“以后,还叫我无忧罢。彩玥这个名字,其实我不太欢喜。”
雨荷抬起头,圆润怯白的圆脸上都是肆虐的泪水,瞧着跟个小孩子一样。
“那你怎么不早说?我还以为你不喜欢自己的名字呢...”
桑无忧喜欢自己的名字。
非常喜欢。
这是母亲给她起的名字,取自逍遥堪自乐,浩荡信无忧。
逍遥堪自乐,浩荡信无忧。
这是她的名字,亦是她的梦想。
两个人坐在荒凉的院子阶下,看了很久的月亮。
第一百二十一章 是谁要杀你?
由于自己的失误,无忧对雨荷是很过意不去的,只要一有时间,她就会来看看她。
由于处境相似的命运悲苦,时间一长,两人心意逐渐有些互通了起来,颇有些惺惺相惜的味道。
无忧才刚端着些雨荷爱吃的干果来到雨荷小院儿,就瞧见一个高大的男人身影从她的院子里走了出来,急匆匆地远去了。
没看见脸,只看见了是个高大的、穿着布衣的男人背影匆匆。
这里好几所废弃的院子,又鲜有人来,听闻是以前的这里主子投井自尽了,当然不是沈家的主子,是沈家之前的主子。
沈家嫌晦气,就将这锁了起来,日久更深,锁锈落了,才显现出这一景荒凉来。
这些建筑,早早地矗立在这。
看着繁华落尽,再瞧着新的锦绣更迭。
她进院子的时候,正见雨荷沐在阳光下。
虽站在阳光下,面上情绪却是一阵一阵的冷热交织。
“雨荷?”
宋雨荷听见无忧的叫声,转头,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快步朝她走来,“今儿个怎么来得这么早?”
无忧走近。
见院子的水缸和此前的一堆杂物都叫人给收拾了出去,甚至还多了一盆新栽种的海棠花,开得正浓。
两个人坐在廊下,就着无忧拿来的干果和一杯浓茶,咂摸了起来。
这里安静得很,偶尔一两声鸟叫,也是淡极。
“以前我还以为天下男人尽在我的掌握之中,现在我倒是见识到了...”雨荷忽然悄声的笑了起来,好像想起什么过去的事情,一会儿又道,“原来,我只能迷住草包。”
原是自己被那些王府里的嬷嬷们捧得太高,还以为天下男人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可沈卿司是她使尽浑身解数都无法动之一二的,可见自己,并不是狐媚人的料子。
那些简单的道理运作起来,原来有这么多的难处。
无忧听得她这样说,不由一笑,“胡说,田大哥可不是草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