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令她窒息的地方,她一时一刻都不想多待。
那小厮愣在原地,“这可让我和大爷怎么说啊?”
无忧背了包袱,又赶往了城南绣庄,她与那老板合作已久,老板倒是也算痛快,稍稍检查了她的货物便全收了,十个手帕,四个鞋面,总共给了四两银子。
她微微欢喜的攥着这四两银子,就这是四银银子,是她几乎做了两个月的活计。
算着时间还早,她又去京城的铺面集市上逛了一遭,买了不少家里需要的东西,见那烤鸭十分不错,思及干娘是最爱吃烤鸭的,便狠狠心买了一只。
用油纸包好,也装进了包袱里。
申时一到,她准时出现在了茶馆里。
顺着小二的指引,她一眼便瞧见,坐在最里面的那个端坐的,一身月白素服的沈卿司,腰间挂着碧玉丝绦。
不同于过去穿的总是黑黢黢的似阎王,月白的袍子,瞧着温润了许多。
沈卿司也望见了她。
眼里登时冒出些欣悦,甚至站起身来,遥遥冲她打了个招呼。
他怎么来这了?
她压下那一丝的不适,快步走了过去。
第七十四章 你,还好吗?
人头攒动的茶馆。
搭设不大的舞台上,演员们一招一式努力地演着越剧的经典曲目——《柳毅传书》。
一方看客围着叫好,一方读书人围着评写着些书法对联,还有三三两两的散客,闲吃瓜子唠嗑儿。
她一时还不适应沈卿司会出现在这样嘈杂便宜的茶馆中。
他通身的气质根本不像是会来茶馆吃点心、消磨时间的闲人。
尽管他今日穿的是一身简白素服,却仍旧与这个地方,格格不入。
及至落座,她仍旧有些做梦般的不真实感。
他竟起身,为她倒了一杯茶。
“这些日子,你还好吗?”
眼前的人,几乎叫她快认不出。
话语温柔,最难得的是,眼神少了骇人的戾气。
一身素白,又去了那朱紫头冠换成普通玉冠,瞧着,竟像个清贵雅致的文人了。
倘若她不知道他的底细的话。
见她没有回话,他苍然一笑,“离开侯府,离开...我,想必你过的定是好的。”
她没有兴趣跟他叙旧,有些不耐烦地低头“嗯”了一声。
稍微一细打量,这才发现,他瘦了、沧桑了。
眼底是说不清的疲惫与失落。
就连胡茬都冒出来不少,也未曾刮剃。
他何曾有过这般模样?
瞧着有些可怜。
......
她在想什么!
沈卿司可怜?
难道她疯了吗?
清醒点!桑无忧!
难道你让猪油蒙了心?
这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
至此,她又冷了下来。
“籍契和卖身契呢?”
沈卿司并未回她,只一摆手,叫来了小二。
“客官,您想来点什么?”
“上你们这儿最好的点心来。”
那小二眼前一亮,呦呵,终于来个阔绰的了!
“好嘞客官,马上就来!”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话,籍契卖身契。”
“离开这么久了,你就..没有什么想同我说的?”
她觉得这人真有意思。
她本就是强迫才和他在一起的,又非自愿,如今好不容易逃脱魔掌,难道还要回头。来问他的好?
除非,她脑袋被驴踢了!
“我同你没有什么好说的。”
瞧瞧,他又做出那一幅可怜的姿态了,连眼圈都忽然变得红红的。
那可怜兮兮的眼神儿,一直望她。
无忧心道,我以前竟不知,沈卿司,你竟还是个会演戏的?
两人忽然陷入了静默。
此时点心上来了,是一盘精致的梨花酥。
他捏起一块,瞧了瞧。
眉眼是难以掩盖的嫌恶,便又放了回去。
这才是他的本性。
人家最好的,他也瞧不上。
就和他这个人一样,顺风顺水少遇挫折,被权势富贵给养坏了。
所以,才叫他栽了一个这样大的跟头!
说到底,她心里是有些看好戏的窃喜的。
她虽报不了仇,可这欺负他的罪首,过得并不好。
“难道你就没有,一丝一毫地想我?”
无忧真的有些无语,既然不给她籍契,又来这演什么戏?
她太了解沈卿司了。
无论他落魄了还是那个侯爷,都是充满算计阴谋的。
绝不可信。
“你若没拿就算了,我本也不信你会给我。”
说着就要走。
“桑桑别走,好吗...”
她拎起包袱,一点不留情面,转身就走。
却被一个力道拉住。
她回头,见是一脸忧愁可怜的沈卿司,拉住了她的袖子一角。
她不过一个冷人的眼神过去,他便又老实的松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