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嘛去?”
略哑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惺忪倦懒,却始终不愿意放手。
“你觉得呢?”陈绵绵没好气地回头看他。
“你不用吃饭的是吧?你不吃我还要吃呢。”
她还扬了扬下巴,点了点挂在墙壁上的挂钟,意思是你看看现在几点了,语气不善,尾音上扬,从眼尾睨他一眼,别样生动。
程嘉也没忍住笑,低睫弯了下唇,彻底醒了,坐起身来。
“行。”
“那你倒是放开我啊。”陈绵绵更恼了,蹙着眉看他。
程嘉也没应这句,半坐起身来。
昨晚结束后他只耐心帮陈绵绵洗了澡,换上了睡衣,自己简单重新洗漱了一下,没有穿上衣。
此刻被子滑落,露出属于成年男人的身量。
肩膀宽阔,臂膀有力,动作间可见明显的肌肉线条,背肌鼓动,流畅的线条一直到腰腹。
腹肌块块隆起,沟壑分明,人鱼线顺着往下,一直落到裤腰尽头,甚至还在窗边阳光洒下来的地方,几乎灼眼。
陈绵绵抿唇,迅速收回视线。
眼前的画面却挥之不去。
……简直鬼迷心窍。
陈绵绵闭着眼,轻轻晃了两下脑袋,企图把这些东西都从脑袋里甩开。
程嘉也在后面看她,仿佛能从小幅度晃动的后脑勺里看出什么来似的,很轻地笑了一声,食指勾着她发丝,缠绕着指节,然后箍住她腰的那只手用劲,把人带过来。
“……大清早的,走开。”
一阵风过,他起身,两步下床,站在背光的地方,随手抓起衣服,抬肘套上黑色的短袖T恤,下摆下落,掩住沟壑分明的腹肌。
窗户在他身后。
他侧身站在那里,脊背挺直,眉骨和鼻梁高挺,下颌线分明,发丝和轮廓都被午后的阳光镀上一层浅浅的金色。
这才是真的灼眼。
陈绵绵愣了两秒,直到程嘉也往后走,低低落下一句“你先洗漱”,才倏然回过神来。
踩着拖鞋去卫生间,洗脸刷牙,一切都很顺利,除开在镜子里看到自己颈侧星星点点的痕迹时不太愉快以外。
陈绵绵出来的时候,程嘉也已经烧上水了,弯身在开冰箱。
“汤圆还是饺子?”
语调实在太自然了。
往日的散漫随意中,裹挟着平静的理所当然,以至于陈绵绵顿了一顿,目光落在他身上,问题重新在脑子里过了一遭,才缓慢回答道,“……汤圆。”
程嘉也弯身拿出汤圆袋,偏头看她,“芝麻的?”
“……嗯。”陈绵绵说。
她看着他撕开包装,往锅里下汤圆。
“先垫一垫,晚上再给你做……”
“你什么时候买的……”
两个人同时出声,又在意识到这一点后,同时停下,在灶台边对视,静了几秒。
“你说。”程嘉也说,缓慢地收回视线。
陈绵绵慢吞吞地“哦”了一声,重复道,“你什么时候买的这些?”
方才他开冰箱时,她瞥了两眼,各种分装的食材和应急用的速冻食品冻得满满当当,一点儿缝隙也不留,硬生生把冰箱的每一个抽屉都占满了。
那些都不是她买的。
程嘉也洗了双筷子,垂着眼搅动小锅里的滚水,防止汤圆粘上锅底,“搬家的时候顺便带的。”
还有剩下半句没说,怕她不好好吃饭么。
懒得做也好,偶尔有兴致也好,东西总是齐备的。
陈绵绵站在斜后面看他,既能看清他的侧脸与神情,也能看清他手上的动作。
挺熟练的。
没煮破,也没黏上锅底,出锅的汤圆个个圆滚软糯,咬破时黑芝麻馅料流心。
墙角那张小桌又派上了用场,陈绵绵端着碗坐在那里,又咬了一口汤圆,抬眼看他开冰箱看食材的时候,想。
……他好像真的变了挺多的。
后来这张小桌再也没有收起来过。
桌边人来人往,有时是陈绵绵一个人,有时是两个人对坐着。
桌面上放过本地特色的酸菜鱼,放过令人食指大动的小炒黄牛肉,也放过越发熟练的淮扬菜系。
常用的碗筷是两幅,盛过炖得软烂的鸡汤,盛过清晨的红糖鸡蛋酒酿,也盛过夜晚的感冒药。
两个人没怎么提,但程嘉也好像顺理成章、潜移默化地在她生活里留下来了。
渐渐的,手上因为不熟练而在厨房受的伤愈来愈少,锅碗瓢盆、生活用品也在陈绵绵没发觉的时候,换了种摆放取用的方式。
直到有一天她要换垃圾袋,打开原来的抽屉,却发现之前买的早已空了,转头问,才知道新的已经挂在衣柜旁的挂钩上很久了。
直到那一刻,她才有了这个人已经彻底入侵她生活的实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