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楚知川说要离开,她也没有刁难。
可是就算做到了这种地步,楚知川显然对她还有各种各样的猜疑。
显得她准备的晚宴和鲜花,还有那场盛大的烟花大会,都变得傻兮兮的。她只要想起来,免不得一阵火大。
在这段关系里,一开始就是十分拧巴的畸形关系。他们都对彼此别有所图,可是到了最后,又都只想渴望最纯粹的感情。
在调查得知确实没什么所谓的喜欢的人之后,施未矜也仍然赌气一样选择不主动和楚知川讲话。
说是赌气,或不如说是不知道该怎么去和解。
楚知川当然也意识到了这样的处境。
晚上的时候,他照样还是睡在地上,两个人比起之前,甚至就连寒暄都消失了。他想要和上校说话,可是几番犹豫之后,有有点懦弱地退缩了。
毕竟从头到尾,都是他制造出的误会。
接近是他主动的,骗人是他主动的,下定决心抽离这段关系也是他主动的,现在想要得寸进尺也是他主动的。
可是说到底,楚知川很难去否认,其实一开始他才成了那个毫无预警就跌入陷阱的猎物。
上校看似毫无底线的报酬,撇清了的所有暧昧关系,就像一张柔软的网,等待他随时跌入。
被驯服的本来就是他。
然而当这种金钱关系想要转变为纯粹的情感的时候,矛盾就这么出现了。他迄今为止所做的一切看起来很拧巴的事情,无外乎都是因为,像他这么一个追逐利润的人一旦动了感情,很难不去在意最开始他们发展关系的契机。
他这张脸是最便捷的通道,也是他现在最讨厌的东西。
很多个夜晚,即便是最初还保持着那样关系的时候,他躺在上校身边,都忍不住反复地去想,如果他不长这样一张脸,上校还会喜欢他吗?
就算上校看起来对他包容到像是前所未有地地步,能保证她一定不是因为这张脸,所以才做到这种地步的吗?
因为和齐明寻长得那样相似,他很难放下心里的芥蒂,所以说出来的话总是那么拧巴。
他所有的谎言和误会,都是怕直面心里的恐惧。
如果鼓起勇气去直面的话,万一得到的结果,就是上校喜欢这张脸呢?
万一她的新鲜感迟早会消失呢?
有一万个万一,让他不敢把心里的想法说出来。这是一个注定很难迈过去的心结,或许如果一切都风平浪静,这颗心结最终会在日复一日的无言之下变成一个死结。
可是要行动的那天马上就要到了,他没办法再用无言和沉默去对抗,时间没有那么多。
楚知川认命地想,自己再狡猾,最终也还是逃不过被上校驯化的命运吧。说不出是苦涩还是甜蜜,反正他甘愿当个爱情里面的笨蛋。
就在好似以前无数个熄灯的夜晚一样,施未矜照旧一言不发地关了灯。
她在等楚知川开口说话,解释一下为什么要选择离开,为什么不等等晚宴,为什么真的那么自私自利地像个商人一样,毫无后顾之忧的狠心的离开。
一连等了好几个晚上,楚知川都没开口。
施未矜对他甚至快要不抱希望了。
直到这天晚上熄灯之后,她感觉到脚底的被角被拉了一下,半坐着起身,看见一张漂亮的脸孔可怜兮兮地出现在床沿边上,即便是在夜晚,那双黑色的眼睛也晶亮亮的。
按捺了一下翻涌的心情,施未矜冷淡地注视着他,看看这个狡猾的家伙,要说什么话来解释之前的一切。
楚知川却只是几经张口,一个字也没吐出来。
他承认自己总是伶牙俐齿,说话还喜欢带刺,更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利己者。可是在施未矜面前,他突然成了个愚笨的哑巴,似乎只要一张嘴,舌和齿列就要开始水火不容地打架。
“我要去执行任务了。”半晌,他只是这么干巴巴地说了一句话。
这些天来的躲避和刻意的冷淡,有一半是难以真的放下心,难以解开那个他主动离开的心结,另一半是她更难言说的东西。
战场上,施未矜从未遇见过如此难缠的事情。这种千丝万缕的情感,丝线一般、蛛网一般地缠绕住了她,让她理不清头绪。
说到底其实还是恼火更多。
好了,现在她知道这一切全是误会了,可是眼前的这个人马上就要去执行任务,也许有来无回,而他为什么那么自私自利离开的缘由却还没有解答,这让她怎么问?从何问起?
最后这么几天,难道就要因为那些愚蠢的误会就这样度过吗?就算她得知了真正的原因,能够解开心结,然后呢?
那些汹涌的感情要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