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浦养了批绣娘,专门给阿忘做衣裳。还有打首饰的、研磨胭脂水粉的……确实如缪吉所说整日被娇养着。为了阿忘一个人的粮食,王城之外的护法庄园里有数千个妖奴为此努力着。
缪吉气不打一处来,感觉自己哪哪比不过苍鹫,没钱没势还没他高!事实上,连缪吉自己都是被苍鹫养着的,上好的妖血妖肉不断,想吃多少就有多少,敖浦总是笑眯眯的劝他多吃些,不喜欢还有其他口味。
这种类似被包养的可恶生活,让缪吉痛苦地流出口水,把自己的梅族老家忘了个干干净净。
既然阿忘不要,他没必要给苍鹫省钱,缪吉怒道:“妖血酒给我来一百坛!”
那小妖诧异地回过头来,问:“一百?坛?”
缪吉道:“别多话,上酒!”他今天一醉解千愁,不醉不归!
小妖知道是护法府的妖,倒不是怕不给银钱,实在是没有那么多:“客官见谅,只剩三坛了。”
“都给我摆上来!”
酒坛和缪吉差不多高,小妖抬到缪吉身旁,喘着气道:“都在这儿了。”
缪吉头一垂,张开大嘴狂喝起来,喝着喝着直接掉进缸里。
阿忘在一旁瞧着,轻轻笑着,她不怕缪吉淹死,要真死了也有护法府的来收尸。
她只觉缪吉很好玩,有一种很多妖都没有的鲜活生气。
小妖本来注意着缪吉,听到阿忘笑声,那样的轻盈惹耳,如春风招花惹草,他不由得弯下腰抬起头想要看清阿忘面容。
阿忘扯过斗篷,捂住了下半张脸。
小妖眼中疑惑更甚,长舌都伸了出来,想要舔开斗篷。小妖原形为蟾蜍,长舌现出来又长又湿黏,就要碰到阿忘斗篷时,小妖又一次瞧见阿忘腕间手镯,心下一激灵,猛地将舌头缩了回去。
阿忘惊魂未定,蓦然发觉坐着的长凳在晃,不止长凳,桌子、酒坛、碗都在晃,这是整个地面的颤动。
街道两旁的小妖倏地后退跪下,瑟瑟发抖。缪吉从缸里爬了出来,顾不得满身血腥,将阿忘扯到身后:“蹲下!别抬头。
“王上——回城。”
强大而浓厚的妖气实质般席卷王城上空,叫本来还明媚的长天倏然染上不祥的红。所有的建筑霎时黯然失色,如黑雾笼罩血腥缠裹,阴森之下怪异的肃穆。
庞大丑陋的多足多翅杂交怪物,驮着华丽的红轿从远处缓缓行来。怪物巨大臃肿的身躯令地面震颤不已,未能及时躲过的小妖就这样葬送在怪物数条粗壮坚硬的爪下。
靡丽华美的红轿之后,是一排排紧紧跟随的大妖,步行跟着,面色肃穆。如前面红轿最忠诚的囚徒。
道路两旁的小妖们战栗不已,却不敢往后退更不敢逃。
阿忘嗅闻着浓烈的血腥气,微蹙着眉将斗篷拉得更低。
在这浓烈泛滥如海的妖气里,只有一道被掩藏的人的幽香格格不入。
风拂开轿帘,也带去幽香。红轿内,闭目休憩的妖王蓦然睁开那双黑沉如永夜的眼眸,朝披着黑斗篷蹲在路旁的阿忘看了过来。
第38章 妖与美人37 初次见面
就在刹那间, 阿忘发现自己悬空,她来不及低头看脚下,只觉得脖子被掐住, 身体下坠的重量使疼痛感愈发明显。
斗篷掉落,阿忘从黑斗篷的阴影里显露出来, 猩红黯淡的天色霎时明亮许多。或许是大妖们的眼神汇聚, 浓烈的妖气围绕在阿忘周身, 她那如月如梦的身躯在血腥浸黑的妖气里被衬得越发圣洁。无辜的被献祭的处子, 弱小的人类女孩。
数千年以前根植于妖类灵魂的记忆被唤醒, 人类那难以抵抗的让妖深深沉浸的幽香,回荡于在场每一个妖类鼻腔。
阿忘腕上灰蓝的镯子碎裂,从半空跌落下来, 保护者的庇护失效,大妖小妖肉妖皆抬头望,弱小的人类女子如白昼之月,光晕透过黑郁的妖气降临在魔魅的妖山。
她被献祭于王城之上,无法发出丝毫求救的声响。
琅酽没有丝毫情感地看着她。属于妖王的妖气紧紧禁锢着阿忘,她呼吸不过来, 好疼。
就在阿忘以为自己会死在这一刻时, 妖气松了些。旋即, 阿忘朝琅酽坠去。
缪吉飞奔过去想要接住阿忘, 却只是撞上了那多足多翅的杂交怪物。
阿忘落入靡丽华美的红轿, 如同人间新娘新婚之日上花轿。
但新娘们的好心情, 阿忘可没有。
琅酽懒散地掐着阿忘细白的颈,阿忘可算明白方才的窒息感拜谁所赐。
琅酽尖利墨黑的指甲只是随意搁着, 就划破了阿忘的后颈, 血珠滴滴滚落, 流进衣衫更深处。阿忘微蹙眉头,强忍疼痛,一言不发。
人类女子血液独有的幽香在轿内蔓延,琅酽将阿忘抓至身前,垂首舔舐她受伤的后颈,血液尽数落到琅酽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