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没有。
温书看着他手掌心的伤,一双清澈杏眼,眼神里没有心疼,没有难过,没有担忧。
只是平静,淡漠,旁观陌生人受伤,与她无关。
看过他的伤之后她若无其事地低下头,确认谈胥的伤口没再流血,随口回了他一句:“哦,有病去治。”
心口撕裂一般的疼,手上的疼又算什么,盛京延对上那样冷漠的目光,手指也冰冷一片,在冷风中,血大滴滚落,滴落在草地上。
疼痛蚕食心脏,尊严被扔在地上践踏。
许颐清看不下去了,强制拉他走,“看不明白吗?”
看不明白吗?她对所有人都比他好,就是恨他,就是不可能。
夏灵烟抹眼泪,恨恨地看了眼温书,起身,她拿纸不停地替盛京延擦血,和许颐清一起带他离开。
落日半沉入地平线,草地被涂成浅浅的金色,每个人的剪影都被拉长。
留下的人沉默着,温书去葡萄蒂的动作愈发熟练,发丝从耳畔滑落,遮住那双沉静的眼眸。
谈胥伤了手坐在一边,看着这一地的葡萄枝,看着温书的动作,静了静,他轻轻开口:“温书,你比我想象中更坚硬。”
外表是柔软的花草佃,内心如顽石。
伸手轻轻撩了下刘海,温书抬头对他笑了下,眼眸轻弯,语气温和:“对啊,所以说如果我看不见真心,我真的会失望的。”
失望之后,就不会回头。
怔了下,谈胥看着温书的眼睛,眼神温柔如柳枝摇曳,她总这样,柔软表露在外,刺猬的刺收进心里。
阙姗恐吓似地吓了吓他,“谈胥,你听见没?一定要对我们书书真心啊,否则以后有你后悔的。”
她观察了会温书,轻轻开口:“而且我们书书对你这么好,你受伤她这么着急,你有机会的。”
“那我继续努力。”谈胥笑笑,浅褐色的瞳眸里如同落进阳光的颜色。
—
在庄园的第二天,马尔斯他们带温书去参观了酒窖和工人们制造葡萄酒的工序,来回转两个小时,一上午的时间很快就消磨过去。
等到中午午餐的时候,他们被邀请去另一个西式餐厅,马尔斯拿出了酒庄里各个种类的酒任他们品尝。
谈胥是个熟手,选了瓶梨子酒,给温书倒了一小杯,温和开口:“女士喝这个,不容易醉。”
把自己的酒杯推他面前,阙姗也正大光明地要酒喝:“我也要啊。”
谈胥笑笑,给她也倒了一杯,还损她,“你的酒量喝这个怕不够啊。”
阙姗瞪他,“胡说,你就知道我喝不够,书书明明酒量也不错!”
端起玻璃杯,轻轻抿了口酒,温书笑笑,“她说得对,我现在能喝一杯威士忌。”
有点惊讶,谈胥却仍就绅士,“那也不能让女士喝这么多酒,对胃不好。”
几人说说笑笑,气氛愉快,后面马尔斯进来,请了个讲解员为他们讲解桌上各个不同品种酒的特点和发展史。
讲了十几分钟,众人兴致也高,将桌上的酒都尝了个遍,喝得有点晕乎乎的。
一手撑着桌角,温书抓着手中酒杯,还想喝点。
阙姗抱着手机在那发语音,说话颠颠倒倒的,马尔斯和谈胥出了餐厅,在聊一些事。
室内灯光昏黄,空气中弥漫着酒香,催人入眠。
眼皮阖上,温书下巴磕在手背上,温和而安静。
对于周遭的感知变得很迟钝,不知过了多久,鼻尖闻见熟悉的冷冽的薄荷烟草气息。
穿着黑西装的男人进来,看着这一屋子的酒鬼,一手插兜,摸了支烟咬着,黑色打火机躺在手心,不知怎的,他没点烟。
眉目压下来,棱角分明的脸上没什么表情,那双漆黑漂亮的桃花眼,眼角微挑,薄情相,看着桌上手垫着下巴的姑娘却也存温柔。
许颐清在旁边,伸手提了提眼镜,他注意到阙姗抱着手机趴桌上,连忙过去,脱了自己外套披她身上。
盛京延看着他的动作,只是疏淡地问了句:“你想好了?”
动作顿了顿,许颐清回过身盯着他右手的纱布笑了笑,无所谓模样,“有什么好想的,难道能比你疯?”
比你更不计后果地这样去爱一个人么?
许颐清自认清醒,从不会让自己陷于这样的境地。
低下头,摩挲着指间的银戒,自嘲笑笑,“算什么。”
一条命,不还没赔给她。
许颐清还是不放心,嘱咐他:“需要我叫黎医生来么?还是你自己回去,你知道的,你不能垮。”
桃花眼底情绪未名,盛京延走近,一点不在意,他安静地看着温书,轻轻开口:“不用。”
“我没那么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