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耀不置可否,“这事儿以后你直接跟孔绽联系。”边说边朝左侧一身肃杀黑,脸也墨得堪比张飞的孔绽点点头。他还要赶上午十点的飞机去深圳。
坐在返往朝阳区的车里,李文耀困倦交加,缩成“川”字的眉头难以舒展。
孔绽坐在驾驶座,时不时透过后视镜看他,“李总,要不把深圳的会议推迟,您精神状态欠佳。”
“不用,”李文耀说道,过去五六年都是这样过来的,没什么是自己熬不住的。
“你留在北京,这次让小杨和我去。”
“李总……”孔绽一愣。
“你负责每天接文逊放学。”李文耀说到这里揉了揉眉心,“之前那个心是豆腐做的,根本管不住那混小子。”
“……”孔绽闻言轻笑,“阿文少爷其实很懂事了。”
“懂事个屁。”李文耀道,“那小子一肚子馊主意,恨不得每天给我一个新‘惊喜’。”
孔绽默默摇摇头,但笑不语。
“李总,”孔绽说,握着方向盘的手稍微紧了紧,“我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想好了就说。”
“当初老爷……”孔绽敏感地发现他挑了一下眉,背脊一僵,“我是说……李老书记他,他那时……很想把阿文少爷留在自己身边,您为什么要……”
“把文逊留他那儿”李文耀眼底拂过愠怒,“留他那儿干什么,被他培养成优秀党员也和我划清界限吗”
“阿文少爷怎么可能跟您划清界限,”孔绽感受到硝烟的味道,“他还是很尊敬您的。”
“他必须尊敬。”李文耀口吻加重,“我替他付出了多少心血,这世界上包括我爸谁都可以背叛我,他绝对不可以。”
孔绽紧了紧嗓子,“他现在只是个孩子。”
李文耀顿了顿,面色闪过一抹落寞,眼神空洞地看向窗外,“孩子总有长大的一天,不过三五年功夫罢了。”
孔绽眼中闪过一丝异样,半开玩笑地低声道,“也是,长大了就该操心成家立业了。”
李文耀脸色有一丝丝僵硬,瞳孔飘过转瞬即逝的冷色,放在腿上的拳头不动声色地收了起来,“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孔绽看他心情貌似更加不好了,识眼色地闭了嘴。
李文耀有些迷茫地望着沉沦山下的夜幕。是从何时开始,每每想到关于李文逊的将来,关于旁人嘴里但凡涉及到关于李文逊“可能离开他”的“事实”,总是会莫名其妙的烦躁和不安。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弟弟长大,作为家人,本该是逐渐心安且成就感累积的过程,可是他觉得心里的某一处越来越空,这种“缺乏”让他心慌。
李文逊第二天去学校,找了比他高一届的一个学长。当天中午就请人家在烧鸡公吃了一顿。
“怎么了,无事献殷勤。”张束青看他抱了好几罐啤酒码在桌上,“大中午的喝这么多酒干什么,下午顶着张大红脸上课啊。”
“没事儿,大不了我帮你跟老师说,”李文逊笑嘻嘻地招呼他吃东西,“学长,你时间也宝贵,我就索性开门见山了。”
“你说。”
“我听马教练讲,你已经是今年秋阳杯的确定人选了,”李文逊装作不在意的样子笑道。
“看来你很关注,”张束青点头道,“可是每次训练好像没咋看到你来。”
“我家里不太愿意……”李文逊似乎不愿多说,“可是我还是很想去的,也很希望能够进球队。”
“所以你今天找我,”张束青抿唇斟酌,“是想让我帮你私下培训”
“可以这么说。”李文逊淡笑道,停了几秒,“我还希望,你可以替我在我家人那儿作证,就说,你是陪我复习功课的。”
张束青挑挑眉,“万一以后你成绩真退步了……”
“不会的。”李文逊拍拍胸脯,“有啥事我帮你挡着,你就放下心来陪我训练就行了。”
第四章
张束青听他这样讲,心里仍旧犯嘀咕。李文逊这人在学校还算低调的,他仍不免听说了些八卦闲言。“我听别人说,你家里管你……”
李文逊眼神躲了一下,“只是比较严格。”
“只是‘比较’”张束青面露为难,“要是被发现了,你家里不会找我算账个没完吧。我家可不比你们这些高干子弟,万一这事儿闹到我妈那儿,别说你不能参赛,连我都要被你连累了。”
“学长真会开玩笑,”李文逊看着他,不动声色地暗笑道。他从书包里拿出一个信封丢在张束青面前。
张束青半懵半醒地接过去打开,随便扫了几眼便赶紧合上了,紧张兮兮地四周望了望,瞪着眼看向气定神闲的李文逊,“这么多……都是给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