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难度。”卢卡咬着牙,“我从前就偏科,只有理论拿手,实战经验几乎没有……何况我已经五六年没使过魔法了,生疏得很。”
“得了吧,你用魔法冒险救过我那么多次,现在却来告诉我这个?听着,翻过那座山就是另一个村子,这怪物腿一迈就能跑出去,明白吗?我和阿列克谢认识一队猎人,都是很强壮的汉子,跟野兽搏斗的经验不少,还带着枪。后来有个早上人们发现他们全死在营地里,像被吃剩的羊,旁边就是这样的野人的脚印……那还只是比人高一点儿的普通品种罢了。而现在这个得有小山那么高。那就不仅仅是我们会死了!难道还有其他的选择吗?”
卢卡无言以对。他身上原本就没有带着通讯用的白手套,最近的有人值守的观测所则在将近一百旧里之外。等到那时也许就太晚了。但他仍然无法做出决定。
避开正面冲突,在三一学会的人赶到之前将山谷外的村镇置于随时遭到毁灭的危险当中,还是让维洛去冒险?无论怎么样的选择都将是错误的。
“无论怎么样我都会去的,”维洛盯着他的眼睛说,“你要帮我,还是不帮我?”
卢卡捏紧拳头。他没来得及再犹豫片刻,头顶便传来喀啦喀啦的巨响。那块翘起的岩石像粒小石子般被掀开提到空中,继而抛向远方。他们重新暴露在充满雾气的野地里,而雪人的两只前掌带着呼啸声一齐压了下来。
当然,它的动作还是晚了。
卢卡被自己的同伴狠狠撞到雪坑边。维洛拽着他就往坡下跳,正从雪怪的指缝间滑下去。
翻滚几圈停下来之后,他们继续朝林子里跑。但卢卡很清楚这样下去他们迟早会被追上。
“好吧,我们……我们试一试。”他勉强说道,因为体力不支而气喘吁吁,“得找到它身上的法阵破除掉,然后才能杀死它。”
维洛脚步一个急转,立时停在原地。 “我去找。”她说,从腰间拔出自己的骑兵刀来,好像一直在等着他这句话似的。
卢卡张开嘴,想要劝她等自己再想出一个更稳妥的办法,但此时雪怪咔嚓一声像摘一株蒲公英般地从身旁折下另一棵雪松,举过头顶,手一松朝他们砸来。
在一瞬间升起一股风对他来说不是什么难事。他们被强风托举着高高跳起,躲过了隆隆滚落下的树干,脚下的旋风沿途吹散地面的积雪。卢卡直坠回地面,同时金发的小猎人却在空中转身迎向雪怪,下落时稳稳落在了雪怪前臂上。
这并非他乐意做出的选择,但他也早就知道没有什么能够阻碍这个女孩。对此,不论他感到多么懊恼和焦虑,眼下都只能认命。他吹了一声口哨,朝地面转了转手里的短剑,“大个子,嘿!往这儿看!”
地上的积雪忽然被扬得漫天都是,扑向雪人的眼睛。它恼火地嚎叫起来,扔下小树,两手徒劳地想拂去那些雪片。
维洛已经趁机顺势攀爬而上,此时跳到它胸前,揪着体表毛发,看起来极为凶险地悬空摇荡,在心脏部位探寻法阵的踪迹。
雪怪回过神来,扬起两掌接连拍向胸口。但卢卡举剑瞄准,又给了她一阵风。维洛被风掀起来,身影在高处划出一道轨迹,又跳回到它毛茸茸的手背上。
怪物发怒了。它疯狂甩手,撂倒了整整一排无辜的树,将树上的落雪扇飞到半空。
卢卡感到自己的心脏几乎停跳。然而当他呆立住的时候,一粒石子似的东西打到了他后脑勺上。落地的是颗山毛榉果实。
“抬头,抬头!”一个声音叫道。
于是他抬头向四周张望,发现从附近侥幸尚未遭殃的一棵山毛榉树枝中间钻出了那颗金发的脑袋。看起来她借着雪怪甩手的离心力,早就让自己被甩出了危险区域。
维洛在被分心了的雪怪和她自己之间比划了一下,然后便又一次纵身朝雪怪跳过去。卢卡有些手忙脚乱地举起剑召唤出风,使她被抬升得更高。这一回她落在雪怪的肩背上,那里暂时是视线盲区。
如果想要帮忙,他最好早些找到那个控制雪怪的法阵。这意味着他需要一个测定法阵,而眼下他没有办法分心再去画一个出来。
除非用旧的。
他选了一棵树干已被折断,倒在地下的云杉,控制它挥到空中打中了怪物的正脸。树枝刮破了它的皮肤,大滴的鲜血砸进雪地里。它嚎叫着,暴跳如雷,一时间地面可怕地抖动着。雪怪抓住空中的那棵树,双手一绞拧成两段,朝卢卡猛掷。
躲过这两下很容易,但雪怪不等他落回地面便四肢着地狂奔而来。
这正合他意。卢卡转身轻轻一蹬,再次跳起来,同雪怪拉开一大段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