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默认般的纵容,也是他可以一直得寸进尺的底气。
但挨着坐了很久,阿多尼斯发现林诺的目光始终集中在光脑上,完全没有分出来一点。
沉默良久后,那双从搬家时起就璨然着的金眸一点点沉寂下去,他闷闷的想,除了那种不受控制的易感期,林诺果然对他一点兴趣都没有。
阿多尼斯垂着眸,到底是没有打扰林诺聊天,起身一个人准备把他纸箱里的东西腾出来。
但刚站起身,就见林诺沉着眉毛,把手腕上的光脑一摘,扔给他道:“自己哄。”
阿多尼斯微微一愣,低下头,已经关闭了隐私模式的白色光脑前,投影着巴掌大小的蓝屏。
一会儿没看,屏幕上就多出十几条消息,发消息的昵称上写着“师父”,但无论怎么看,那一连串的“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都像是小皇帝才能嚎出口的话。
“这是......”
林诺胳膊搭在沙发扶手上,侧撑着额头看他:“你儿子觉得你消失了一个多星期,肯定是出什么大事儿了,非死即伤的那种,我跟他说什么事都没有,晚上就过去看他,死活不信。”
她那天走的突然,只来得及跟方潭提一嘴没事,方潭手边没有光脑联系不上他们,一个人在病房里越想越害怕,后面阿多尼斯情况稳定下来了,林诺就给她师父通了个电话让他抽空去照顾一下小孩儿,但不管她和老师父怎么保证,见不到阿多尼斯真人的方潭就是觉得他爸人没了。
恰巧此时,对话框里又弹出一条消息:
【你骗人!爸爸肯定没有了呜呜呜呜呜呜呜,我给他打电话他都不接呜哇呜呜呜呜呜呜呜——】
阿多尼斯:“......”
他默默点开自己的光脑,发现在他刚刚自顾自抑郁的时候,林诺师父连打了三通电话,但他给调了静音,一个都没接到。
一时之间,阿多尼斯心情有些复杂。
方潭哭诉的消息一条接一条发过来,他应该是不会打字,消息是用语音转的,带着哭腔的话转成了不少错别字。
阿多尼斯不知道该怎么回。
看了许久,他干巴巴打出“我没事”发了过去。
这显然不是林诺语气。
于是下一秒,阿多尼斯自己的光脑就响了起来。
他接通,先是听到一声响亮的哭嗝儿,然后没等许老先说两句,小皇帝就凑过来哭哭啼啼:”呜呜呜呜呜呜爸爸嗝、爸爸、你在哪里呜呜呜......”
对着方潭,阿多尼斯实在没好意思说他在林诺家里,只能把自己声音放缓,让它听起来没那么冷:“我没事,别哭了,陛下。”
“真、真的嘛......”方潭抽抽噎噎。
他还是有些害怕,拖着嗓音猜测:“你是妈妈假扮的吗?”
“......”阿多尼斯:“......不是。”
阿多尼斯这辈子没哄过人,语调十分僵硬。
只是方潭还停留在失而复得的喜悦里,什么也没听出来。
他又提了好几个离谱的猜测,都被否认后,终于彻底开心起来。
方潭向来是个直球的小孩儿,虽然阿多尼斯日常冷脸还是让他有些怕,但他已经尽量听林诺的话,和爸爸多聊聊天,每次吃完饭阿多尼斯要离开的时候,也都会和他说再见。
因此在他心底已经有了不小分量的阿多尼斯出什么事情,他是真的很担心。
但阿多尼斯显然没料到方潭会是这种反应。
直到挂完电话很久很久,他都还是有些愣神。
林诺抬手在他面前挥了挥:“感动了?”
“我没想到......”阿多尼斯声音低低。
“行了,”林诺站起来捏捏他后颈:“先收拾东西,弄完过去吃饭。”
除去一些基本的生活用品,阿多尼斯的东西就只剩一些款式相同的军装和正装,很快两人就把东西安置到了给阿多尼斯住的那间屋子里。
这个过程中,阿多尼斯见到了不少林诺之前说的,不能给别人看到的仪器。
尤其是他隔壁还有一间上锁的门。
阿多尼斯在那扇门前站了一会儿,然后偏头问林诺:“这里面是你做检查用的吗?”
林诺正在给他拿新的被褥枕套,闻言点点头。
“你......”
这个问题阿多尼斯一直都犹豫着想问,又怕林诺不是很想回答。但已经住在一起了,林诺应该不介意他知道。
“你是哪个部位,会......”
他们这种实验体,基本上身体大半骨骼都被神经机械所替代,但其他四位都是只有一个部位会出现坏死的情况。也就是说这种病是随机且不稳定的。
在没看到这些仪器前,阿多尼斯甚至都抱有既然是随机,那林诺就有一定几率不会得到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