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在他们身边的橙子飞到方潭身边，用脑袋轻轻碰了碰他缺氧泛红的脸，依偎在他下巴边闭上眼睛，身形一点点消散。
病房里还清醒着的，就只剩下林诺和果果。
果果是机器人，它感受不到立在床边的女孩情绪上的变化，但身上的感温装置告诉它，房间里的空气在一点点变冷。
若有似无的黑气萦绕在女孩周围，果果转了两圈胖乎乎的脑袋，犹豫两秒，还是上前问：“小主人没事了吗？”
林诺偏头，俯视着它害怕成两条杠的机械眼，缓缓开口：“没事了。”
床上，方潭侧着身体，一米八几的个子，在被子里蜷成很小一团，时不时还抖动两下，睡得很不安稳。
在来到这个世界以前，他每天晚上都是和他的父后一起睡的，父后会给他讲睡前故事，拍着他的背慢慢哄他入睡。
方潭经常拉着林诺讲他以前的事，在那些描述里，他像是一个被宠爱有加，娇生惯养无忧无虑的普通小孩。但现在，他一个人默默住在一间很大的病房里，周围一切都是陌生的，和父后长得一样的男人对他异常冷漠，唯一能寄托情感的林诺每天也只能匆匆见上一面。
两个多月的时间里，他没有抱怨过一句。
那个世界的他们把方潭养得很好。
......但在这个世界，林诺有太多的事情还没有做完。
无论是方潭还是阿多尼斯，他们想要的东西，她都给不了。
林诺静静看着沉睡中的小皇帝，许久，一旁的果果忽然开口：“小主人今天提到了您。”
林诺回过神，指尖微动：“说了什么？”
果果：“您右手臂上有一道伤口，从他出生时起就有了。”
这里的“您”，指的是方潭口中的母皇。
林诺抬起自己的手臂，那里光洁一片，什么都没有。
从发现方潭身份不对劲时起，林诺就一直在试探他口中故事的真实性。
如果一切都是方潭精神出现问题后的臆想，他不可能经常说出一些林诺和阿多尼斯没有旁人知道的私事。
如果是她身份暴露，莱克集团和皇室都不可能让她活在这个世界上。但无论如何，一位身份尊贵的皇帝不可能如此降低身价做局让她栽进去。
所以简单试探几次后，林诺就基本能确定方潭说的是真的。
他口中的“母皇”，指的就是自己。
只是因为他的介入，事情的走向发生了一些改变。
按照正常的时间线，暴君还是那个暴君，她和阿多尼斯会在其他地方相遇，并且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他们联手推翻了暴君的统治。
林诺了解自己，如果不是牵扯到自己的利益，她不可能闲得没事去造反。
而在这个相近的时间段，唯一能让她在意的就是自己的心脏。
因此在买机器人时，林诺就把最高权限设置成了自己，让机器人留意一些小皇帝无意间透露出来的，和那个世界的她有关的任何信息。
第17章
方潭忽然着翻了个身。
林诺抬眼看去，发现人没醒后，压轻脚步把果果提溜到阳台，关上玻璃门：“什么样的伤口？”
果果双脚离地被她拎着，转着脑袋蹬腿：“L形状的，小主人的爸爸想要您把疤痕去掉，但您一直没同意......能放果果下来吗？”
林诺松手，果果啪叽一下摔倒了地上。好在病房里连阳台也铺了一层厚厚的地毯，没有吵到方潭，只有果果幼小的心灵受到了巨大的伤害。
它委屈巴巴爬起来，整理下自己不存在的仪容，电子尾音都颤了起来：“好像您的伤是为小主人的爸爸受的。”
阿多尼斯。
林诺靠在阳台围栏上，望着楼下巡逻的护卫兵，目光逐渐幽远。
L型暗杀伤，她比任何人都熟悉那是什么。
......
晚上六七点的时候，方潭醒了。
他揉着眼睛坐起身，转头发现林诺竟然还在。
“妈妈！”他惊喜的喊出声，喊完才想起来自己睡前发誓要和林诺冷战一整天，眼看林诺听到声音往他这边走，方潭纠结的脸色都皱了起来，哼哼唧唧自己下了床。
“饿不饿？”林诺走过去揉他的头：“今晚厨房给你烤了鱼，吃吗？”
方潭别扭的躲开头上的手，噘着嘴打定主意不再讲话。
林诺望着他，半晌，语气加重：“陛下。”
这种语气方潭很熟悉，以前他闯祸了，母皇就是这么喊他全名的。他本能的瑟缩一下，但一想到这次明明不是自己的错，还要被凶，方潭顿时红了眼眶，眼泪又要往下掉。
林诺服了。
打不得骂不得，哄又哄不好，林诺只能换着法拿其他东西转移注意力，最后，两人坐在沙发上，拿手柄打起了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