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这些数据都是真实的，那么苏染就是……
布鲁将军拿出自己的私人通讯器，拨给了一个多年未拨通的号码。
十秒之后，对方接通。
“……好久不见，布鲁。”
“好久不见，阿桑。”
桑婆婆在那头笑了，抽了一口烟，“怎么突然联系我？”
“我找到她了。”布鲁将军说了这样一句模棱两可的话。
桑婆婆拿烟的手顿住，刚刚还挂在嘴角的笑，一点点消失，“所以你打算怎么办？”
“她现在有危险，”布鲁将军皱眉，“我得想办法救她出来。”
桑婆婆又抽了一口烟，“和风霖有关？”
“嗯……”布鲁将军轻声回应，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嘶了一声，“你怎么不问我是谁？”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是叫苏染吧？”桑婆婆突出一口烟，陷入了回忆。
当时亚尔维斯拿着血液让桑婆婆检测的时候，她就发现了，但是她并没有把实情告诉亚尔维斯。
布鲁将军沉默，隔了好一会儿才说，“你这样就太不厚道了，我好歹第一时间都知道通知你。”
桑婆婆笑了声，“谁知道在军队待久了会变成什么东西，如果我跟你说了，你立马就给她杀了怎么办？”
一番话把布鲁将军说得没了反驳的理由，“你说的也有道理。”
“你现在打算怎么救人？”桑婆婆绕回正题，问到最关键的地方。
“我现在还不知道人被绑到哪里去了，”布鲁将军一想到这人，眉宇间的皱纹就更深了，“所以求助一下你。”
“别着急拒绝，我知道，你跟虫族有特殊的联系方式。”布鲁将军补充道。
桑婆婆扭头看向窗外，那些在自由奔跑玩乐的截肢了的孩子们，“等我消息。”
说完这话，桑婆婆就挂掉了通讯。
布鲁将军看着显示断线的屏幕，愣了两秒，摇了摇头，“她还是老样子。”
-
苏染断联这件事，仿佛是一个导火索——刺激亚恒的导火索。
一个人在训练场上正和模拟虫族对战着的亚恒，突然一阵头疼，起初他还以为是自己昨晚上没有休息好，按了按太阳穴，没有在意，哪想到五分钟后，这疼痛变得异常剧烈，就像是有虫族把足肢扎进他的脑仁里一样，钝痛又摆脱不了。
亚恒冷汗涔涔，不得不停下手里的战斗，拿上一旁的毛巾，进了个人休息室。
痛苦和失态，如果可以，亚恒一点儿也不想被同类看到。
休息室里只有一面小小的窗户，亚恒坐在座椅上，毛巾包着头，双手捂住脑袋，手指扣紧，似乎想以这种方式缓解剧痛。
但是没用。
痛苦越发强烈，让一直刚强的亚恒都有了一点眩晕的感觉。
伴随着剧痛传来的，还有断断续续的记忆碎片。亚恒闭着眼，在快速略过的画面里查看信息。
这个地方为什么这么熟悉，但是他一点儿也想不起来自己去过？
这里的人为什么都长着翅膀？而且都是金色的？
好多蛋，非常多……
有剧烈的震动，有人入侵，那些金色翅膀的人都很勇敢地反抗，但是……死伤好多，他们一批批地倒下，又继续上。
“亚恒，蜂后卵给你，你要保护好她。”亚恒看着自己怀里被塞过来的金色的蛋，有些迷茫。
“亚恒，你不要伤害蜂后。”
“亚恒，你清醒一下。”
“亚恒，你不是人类。”
“亚恒……”
第91章
那些人还在不断地说着话，不断地刺激着他的大脑，亚恒现在头痛欲裂，但这些都没有刚刚从那些人语言里获得的信息让他痛苦。
他不是人类？
他不是人类吗？
如果他不是人类，那他应该是什么？
从这个念头产生的瞬间开始，记忆就仿佛被破开了一个口子，过往被压制的身为雄峰的记忆争前恐后地涌出，似乎是被压抑得太久，这些记忆像是潮水般涌来，扑向亚恒。
他想起了蜂巢，想起了蜂后，想起了那座宫殿，想起了庭院里的树，想起了自己曾经的样子，还有蜂后被带走时的痛苦。
所以，他真的不是人类。
所以，他是真的虫族。
脑袋里的剧痛在他想起所有事情的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意识复苏，过往的所有都重新回到了亚恒的脑海里，连自己多年不曾生出翅膀的后背，都有了隐隐约约的痛感，像是有什么东西即将破体而出。
亚恒松开了按紧脑袋的双手，任由双臂滑落，最后耷拉在膝盖上。毛巾从他的头上滑落，掉在了地上，微长的刘海遮住了亚恒的双眼，看不清表情。
下一瞬，亚恒的双眼变成了全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