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霞谷之战,多少冤魂,陛下如何对得起那些死去的将土和百姓?”
“陛下以为下个罪已诏就能堵住天下悠悠之口?”
“如今正是与南疆交战之际,陛下做下此等罪孽,让我大庆土兵何以自处!”
皇上整个人微微颤抖着,望着一众大臣,脸色阴沉难看,他突然将目光投向下首立着的黑色锦袍男子,心中杀意翻滚。
若不是尘王逼迫,他何故如此狼狈,他堂堂天子何错之有!
思及此他怒吼一声,“你们都给朕闭嘴!朕是天子!朕是皇上,朕何错之有?若不是顾家不知好歹!握着兵权迟迟不交,朕何至于此?”
君逸尘眸色微微一暗,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看来这位还把自已当高高在上的皇帝呢。
他朝前大跨一步,神色阴沉的看向上首之人,嘴角的讥讽渐渐加深,满脸悲愤道:“本王觉得,为平民愤!皇上应该亲自前往顾家祠堂,跪在顾言世子夫妇和那三万枉死的顾家军面前磕头请罪!”
此言一出,皇上不可抑制的往后退去,他刚才还阴沉的脸色,此时只剩下无尽的抗拒与恐惧。
这些日子,他过的生不如死,日日饱受噬心蛊的摧残,他清楚的知道不按君逸尘的话去做,他会受到怎样的折磨,可这关乎一个帝王的颜面,他又如何能轻易妥协。
第116章 我们不是同类人
“休想!朕是天子!怎么能给他们下跪!他们也配!”
此言一出一众文武百官纷纷不可置信满眼失望的睁大眼,神情更是悲痛万分!
君逸尘冷笑一声,“呵!作为上位者更应该心存怜悯,有包容万象之胸怀,而不是像你一般肆意猜忌贤臣,为一已私欲致使忠良丧命!迫使忠臣家破人亡!”
“自皇上继位以来,我大庆武将就迫使与家人分离,将孩童留在京中做质子,哪个将君能放心为国效力!”
话音刚落,众大臣纷纷被尘王刚才的言论折服,颔首称赞。
为君者就该,先天下之忧而忧,而不是疑心天下。
周书翰则眼眶微红,看向皇上的眼神更似要将他千刀万剐,“微臣,觉得尘王所言极是!皇上应身披孝衣,跪在顾家祠堂为死去的万万英魂赔罪!”
一众朝臣纷纷悲愤的附和道:“没错!让他跪在顾家祠堂为英魂赎罪!以平天下之愤!”
“臣等附议……!”
“臣等附议……!”
“臣等附议……!”
顾家满门忠烈,如今只剩年幼的顾世子和年迈的老国公二人相依为命,要是皇上的所作所为传到北凉边境,不知老国公要如何承受此等打击。
皇上傲慢偏执,又疑神疑鬼,不堪为主。
最终,在满朝文武的一致劝谏下,皇上面如死灰般携尘王及众多文臣武将,亲临顾家祠堂,对着顾家先烈的牌位,郑重地磕头认错。
众人身披孝衣,从皇宫出发,京城主大街上一片缟素,那场面庄严肃穆得令人窒息。
百姓们夹道而立,眼中有震惊、有愤怒、亦有对顾家的怜悯。不少人默默垂泪,为顾家的悲惨遭遇,也为这迟来的认错。
行在最前面的君逸尘突然停住脚步,抬头往临街二楼看去,只见商铺二楼窗户上挤满了人,可他目光所及的这扇窗户却突兀的空无一人。
他神情微微一顿,心脏跟着猛地跳动起来。
跟在身后的墨白警惕的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见并无异样,疑惑道:“王爷,可是有何不妥之处?”
君逸尘微微摇摇头,将目光收回,心中暗自失笑,北凉离京城半个多月的路程,他怎么可能此时会出现在这里呢?
看来是自已太过思念,以至于都魔障了。
队伍继续缓缓前行,每一步都似踏在众人的心尖上。
风中传来低沉的哀乐,如泣如诉,仿佛是顾家冤魂的悲叹。街边的白幡在风中剧烈舞动,似在向世间诉说着这桩皇室丑事和顾家的冤屈。
而皇上的身影在这一片白色的海洋中显得如此渺小,曾经至高无上的权威在此刻也渐渐被愧疚与悔恨深深掩埋。
他与顾言从小一起长大,就如现在的君逸尘和顾辞,感情深厚,可权利是腐蚀人心智的毒药,他能让人丧失理智,逐渐疯魔。
他们也曾把酒言欢,高谈阔论要做这大庆最尊贵的人,顾言也曾发誓要誓死追随于他,为他开疆扩土,他也曾信誓旦旦地向顾言担保要做一个为民造福的明君。
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一切都变了。
也许是从顾言屡立战功开始,也许是从顾家越来越的民心开始,他的心中就犹如埋下了一根刺。
怀疑的种子在他心中疯长,让他坐立难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