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觉得自己为一句“surprise”付出了惨痛的代价,真想找到当时的自己疯狂摇晃她的衣领问问她当时在想什么。既然是永别就再郑重其事一点,克服那该死的羞耻心啊!
“5分钟要到了。”十年后的狱寺君撑起身体,“未来会因过去的改变而改变。不过, 就算现在劝说你去找其它存活的方法,你也不会答应吧。”
我“嗯”了一声:“除了这个以外,其它任何事我都能帮你办到。”
“比起这个,”男人说,“你还是想想怎么应付十年前的我吧。”
“…欸?”
“我之前在自己住的地方。”他解释道, “那里有详细的关于你的调查结果。依十年前的我的个性,现在应该已经全部看完了吧。”
我:“……你该不会是故意的吧?”
十年后的狱寺君笑了笑, 说:“这次应该就是最后一次见面了。”
他深深看了我一眼, 忽然摸了摸我的头, 低声道:“再见了,初。”
紫粉色的烟雾再度炸起。
我规规矩矩坐在床上,人影还没完全显现, 一股阴沉暴戾的气息已经率先撕裂烟雾。
纸张纷纷扬扬。我看到上面用粗体字印着耸人听闻的新闻报道:《婴儿献祭?集体自杀?并盛山别墅大火!幸存者仅3人!》。还没看仔细, 手就被紧紧攥住了;银灰色头发的少年死死盯住我,表情阴沉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
“十年后的你去哪里了?!”
面对着那双仿佛在熊熊燃烧的翡绿色眼瞳, 我张了张嘴巴,最后老老实实承认:“消失掉了。”
他一颤,随即手腕处的力道更加加紧,“为什么会消…为什么会这样?”
“嗯……因为维系的最后一根锁链也断掉了吧。”我干巴巴地说。
“…你一直都知道?”狱寺君神色古怪,某种情绪正在他眼底慢慢积蓄,“自己会消…失的事。”
“算是吧。”
“之前为什么不说?”
“因为没有必要……反正最后结果都是一样的。”我说。
狱寺君瞪着我,仿佛受到了极大的震撼。“…那为什么现在又要告诉我?”他嗓音低哑。
“…因为刚刚才知道造成了可怕的后果。”我试探着凑近少年,搂住他、在他嘴角亲了亲,“我不喜欢这种走向——直到消失以前,一直开开心心的不好吗?就像之前那样。”
“……”
他没有任何反应,眼中情绪飞速变幻着,最终归于死灰般的冷寂。
“你放心好了,我不会去找你的。”狱寺君轻声说。他冷冷望着我,神情让人无端想到翻开肚皮却被人踹了一脚的幼犬。
“你爱去死就一个人去死好了!”他恶狠狠地说,与激烈语气相对的是迅速漫延到眼尾的一圈红,“我才不会管你的事,你趁早给我消——给我出去!”
【该用户不存在】:然后我就被赶出来了。关门的时候他告诉我,他一点也不在意我会消失的事、倒不如说希望我下一秒就消失。那个时候他已经能很自如的说出“消失”这个词了。
我在手机上苦大仇深的打字,阳明那边却迟迟没有回复。有时他会被自己的麻烦体质影响,跑到手机信号都不通的深山老林,我衷心希望他被熊吃掉。
【该用户不存在】:说到底,‘因为存在时间短暂,不如忘掉那些异常,从一开始就随心所欲、快快乐乐地活着’,这不是阳明你给我的建议吗?
还是没有回应。
我颓丧地瘫在沙发上,再度抬起了手,腕上那只银环在灯下折射出耀目的光辉——也就是十年后的狱寺君扔掉的东西——打磨得很漂亮,形状并不规则,如同一条被扭曲的直线。
即便是我也认得,毕竟在各类文艺作品中都很常见,象征着无尽与永恒,大名鼎鼎的“莫比乌斯环”。
用手指轻轻抚摸那不规则的表面,就好像正触碰着少年别扭的内在;手腕上仿佛又传来滚烫热度,那份炽热足以让任何人动容。
可是——
我轻轻垂眸。
十年……
预先知道了这样的结局,当那些激烈的情感如潮水般褪去,剩下的就只有某种轻微麻木的刺痛。
无论再怎么克制挽留也没用。
我开始觉得兴味索然。
接下来连续几天都是阴雨。
学校里,狱寺君完全无视了我的存在。到后来,就连沢田同学和山本同学都察觉到了不对,只是碍于立场,只能偶尔对我露出一个苦笑。
这天,化学实验课刚刚结束,教室门口就传来了班上同学的呼唤:
“回末,有人找你!快点出来!”
我下意识看向刚刚在一起上课、现在还没离开实验室的A班那边,确定狱寺君还好好地坐在原位(他似乎注意到了我在看他,当即留给我一个冷酷的侧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