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乔步出秋瑟宫,愁绪未消,天上阴霾密布,宛如一座沉重的山峰,压制在整个皇城之上,令人难以喘息。
此后,后宫气氛紧张,人人自危,深恐一丝疏忽就要惹火上身。君后闭门不出,困守启翔宫,讳疾忌医,拒绝服药;贤君亦因为华贵卿小产事件,被困在关雎宫。
赵轻墨心境沉郁如浓雾,鲜有笑容展露,偶尔探访于病榻上的李华章,其余时间则不再召幸任何人,亦未踏进他人宫殿半步。
阳春四月,理应在明媚春日下尽享春花烂漫的时节,然而所有人都无心去做这件事,甚至每年例行的赏春宴也因君后的倦怠而被取消。
明镜湖的凉亭中,景乔与步星朗相对无言,纵使满池鲤鱼活跃的相继跃出水面,此刻也无心欣赏。
“我始终难以相信,贺哥哥怎会伤害华贵卿呢?”步星朗低语。
“我也不信。”景乔将鱼饵洒入水中,顿时群鱼争先恐后地跃出水面,五彩斑斓的身影构成了一幅生动的画卷。
“那你说是怎么回事,难不成华贵卿自伤以陷害贺哥哥?”
景乔淡笑着,未置可否,眼神中的暗示却十分明确。步星朗顿时领悟过来,“他竟然会如此行事?好好的一个人为何突然变得如此阴险狡诈,令人毛骨悚然。”
景乔冷哼一声:“的确,好好的人不会无缘无故变脸,只能说明他本性如此罢了。”
步星朗惊愕地抬起头,对上景乔冷淡的眼神,“如此说来,你早已知道他是个伪君子,为何一直没有拆穿他?”
景乔一边给鱼钩挂上鱼饵,一边漫不经心地说道:“你我皆为凡人,对他人的好坏能有几分清楚?他在我们面前一直装得善良温润,若不是此次他急于求成,可能我们还不能识清他的真面目。”
“再者,我身怀六甲时,李华章赠予的调补之物,本以为只是寻常滋补汤药,然而事后细思,总觉其中蹊跷。我饮食已极尽小心,仍使胎儿发育过盛,导致分娩困难。而你亦同饮此汤,嗜食过度,于是我怀疑,或许问题便出在这汤药之上,故嘱咐你暂停饮用。”
步星朗恍然大悟,轻轻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我真是太傻了,竟然被他的外表所迷惑,险些酿成大错。”
景乔沉默了片刻,突然站起身来,“但你我二人并非华贵卿的对手。此时此刻,我们应当齐心协力,找出他陷害南枝的证据,为南枝讨回公道。”
步星朗郑重地颔首道:“善有善果,罪有应得,只要我们细心探查,必能揭露真相。”
景乔专注地注视着湖面上的鱼漂,静待鱼儿咬钩;步星朗则默默守护在旁。有时,做事与垂钓皆需极大的耐心。
步星朗守候多时,渐渐失了耐性,细细想之,叹息道:“然而调查此事犹如攀登悬崖峭壁,势必困难重重,又如何着手呢?”
景乔回眸微笑,稍作思忖后,冷静地吩咐:“你密派人去打探之前看守玉华宫的侍卫,据说李华章曾私入玉华宫寻姜战辰,我想了解他们当时的谈话内容。”
“还有此事?”步星朗甚是不解,“当时姜战辰幽禁在玉华宫,皇上下令任何人不许探望,他如何能进入?”
“老话有言,财可通神。不过是探望受囚后妃而已,并不是什么大事。何况李华章为皇上最宠爱的妃子之一,守卫得了赏赐,自会对此视若无睹;事后必因收了丰厚的回馈,才愿意守口如瓶。
沉思片刻后,步星朗已定下计策,言辞郑重:“我懂了,即刻返宫彻查此事。”
片刻,方青急步而来,轻语于景乔耳畔,顿时惹得他展颜微笑,起身收线:“鱼上钩了。”回首与方青默契一对,心领神会。
紫宸殿内,赵轻墨与大臣们共议政事,李华章在殿外静待传唤,不久,他步入殿内。
两位大臣给他施过礼后,方才急步而出。
“方才出去的可是景昭景大人?”李华章状似好奇地询问。
“正是,怎么了?”赵轻墨随口回应,顺手将奏折置于一旁。
“听闻景大人为政廉洁公正,赤诚热忱,深得民众敬仰。其长子更是人中翘楚,好评如潮。尽管景乔仅为庶子,但得封慧君且深受皇上宠信。”
赵轻墨似笑非笑的望着他:“你到底想说什么?”
“臣侍只是听闻景大人举家迁京,其府邸所至,百官争相拜谒,足见其威仪赫赫。而景氏家族在民间也享有无上尊崇。”李华章微笑着,眼神尽是敬仰。
赵轻墨脸色微变,一言不发,只是默默注视着李华章。
李华章察言观色,见赵轻墨面色不豫,于是话锋一转:“诚然,此等荣耀皆归功于皇恩浩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