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挂门头,图个喜庆。”
阿桃也跟着笑了。灯笼做的精致,纸上描的鱼栩栩如生,阿桃翻来覆去看了几遍,想着这花样回头可以绣到衣服上。
这条街也在南市,叫灯市街,寻常除了婚丧嫁娶还有逢年过年,其他时候都颇为冷清。到街最里头是一间纸活铺子,常平安熟门熟路进去,买了几刀纸跟几挂炮竹,年三十要祭祖,到初一还得去给爹娘上柱香拜个年。
买完点了点,东西都买齐了,常平安则又拉着阿桃去回香酒楼,
“咱们今儿去酒楼吃!”
小二在一边将每道菜都夸的天花乱坠,最后才说店里八宝鸭乃是苏州来的大师傅的拿手菜,只听小二一说就叫人垂涎三尺,常平安自然是要点来瞧瞧。
于是点了香酥鸡、八宝鸭跟红烧肉,知晓阿桃不喜太荤,又点了个清炒豆芽跟干丝汤,小二自然认识俩人,震天响地报了两遍菜名这才去后厨叫菜。
等菜上齐,最先动的便是那道八宝鸭,甫一入口,常平安立即撇了嘴,“我尝着十分一般,压根没你炖的萝卜香——”
阿桃看刘掌柜来了,狠剜他一眼将他要说出口的话又瞪了回去。
“这八宝鸭如何?是新来的大师傅拿手菜,城里不少大户人家点席面都指名要这道菜。”
刘掌柜远远朝两人拱手,生意人最爱结交朋友,三教九流不拘,合缘的他都愿意主动交好,上回两人来他就有了结交之心,正是有了上回的客气,这回有好东西两人才会送过来,因此他也不曾压价,有一才有二不是。
阿桃跟常平安也拱了拱手算打招呼。
刘掌柜便走过来又问,“二位尝着这八宝鸭如何?腊月才上,正准备明年做招牌的。”
阿桃方才尝了一口,只是到底同人家不甚相熟,又怕多嘴现眼,只得奉承一句,“这八宝鸭是苏州名菜,大师傅颇为厉害。形状丰腴,滋味浓香,入口厚重,色香味已十成十。”
“娘子竟知道这是苏州菜?”
阿桃倒也没解释太多,只笑答,“我干娘原是苏州人,故而知道。”
“娘子心里必定有谱,有话不妨直说,咱们这观南县少有江南来的,这菜请了不少饕餮食客鉴尝,只说好吃,却说不出个所以然,还望娘子评点?”刘掌柜精明,阿桃言语没有别的意思,他却能察觉阿桃一定知道这八宝鸭的不足,
“今儿这一桌子菜钱少说也要值个四两银,娘子若真言之有理,这顿饭便算我老刘请您吃的。”
第10章 指教
阿桃听到这一桌菜竟花了四两银子,忍不住咋舌,看来无论古今中外,这吃食上大家伙儿都不肯亏着自个儿。不过今儿带下山的东西拢共才卖了八两银子,常平安一顿饭就造了四两。
刘掌柜说了愿意免了饭钱,阿桃自然不赚白不赚,上辈子走南闯北,古今中外菜系几乎尝了个遍,作为经典名菜之一的八宝鸭阿桃自然也研究颇深。
原先想着老老实实把饭吃完得了,现下为了银子,怎么也得现一回眼了。
刘掌柜作出一副愿闻其详的模样,这几次打交道他人都十分客气,即便只是相熟的朋友说到这儿阿桃也愿意给出建议。
小二爱凑热闹,早听见这边动静去喊那位掌勺的大师傅了。
这位师傅姓胡,从府城一家大酒楼被刘掌柜挖回来的。
这位胡师傅来时脸上满是倨傲,见到阿桃那倨傲更是变成了明晃晃的不屑,碍于刘掌柜开的工钱不算低,这才没有开口说什么难听的话。
阿桃轻轻戳了一下这八宝鸭的皮,触感十分软烂,再看里面鸭肉,实则有些蒸的过了火候。
“这位师傅应当不是从江南过来的吧?许是跟在江南名厨后头做过菜?”阿桃看这位师傅面上不屑,心中不快,面上却没什么表情。
“这——”他不曾想才一照面就叫阿桃看出他并非真的从江南来的厨子,脸上不屑落下几分,“我虽不是从江南来的,可我家师傅乃淮扬菜大厨。”
阿桃点头,“那想必你师傅藏私,这一道八宝鸭你才学得六成,刀工不错,火候尚缺。”
说六成都是多的,不过刘掌柜这酒楼也不是什么顶有名的大酒楼,这师傅的一手菜式样也是够用的。
“你凭什么说我只习得六成!我跟在师父后头切了七年菜,他老人家一生心血都尽数教与我了!”
自古教会徒弟饿死师父的话如金科玉律,这胡师傅的师父教了他几成本事且不说,他自个儿也不一定真就是个有本事的。
“旁的菜我不曾尝,只说这八宝鸭,骨头拆干净漂亮没什么可说的。”
阿桃还没说完,胡师傅脸上已重新变得倨傲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