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神色渐渐恢复平静,声音低沉带着寒:“奴婢突然想起来一事,想同将军汇报。”
萧然皱眉看着她,可后者已经低垂着头:“甜姨娘深夜私会三爷,奴婢亲眼所见。”
此话一落,一瞬只余虫鸣唏唏。
“何时的事?”
“前日深夜。”
萧然过了好久,才冷冷对她道:“林小月,若此事是你胡编乱造来的,本将必饶不了你。”
说罢,他再未看她一眼,转身朝着甜钰的院子去了
萧然一路憋着火,心口一阵一阵的胀痛,他第一次明白什么叫郁结于心。
他直直冲向甜钰所在的寝房,今夜竟然还点着灯,她在窗边桌台上捣鼓着香粉。
他一身的酒气,甜钰转头看他,不自禁皱起了眉头。
甜钰起身,便准备叫丫丫去做醒酒汤。
“你真的在乎我醉不醉么?”
这莫名其妙的一句话,甜钰自然是不会理会的,她准备去开门,却被萧然大力的拖了回去,一把被抱在怀中。
萧然身上的酒味太重了,甜钰忍不住去推他,想让他离远点。
“现在便已经如此厌弃了么?是你说心悦我喜欢我的,你如今又为何...”
萧然似乎想到了什么,他眸子里升起一丝受伤,像幼崽被抛弃时的神色,带着委屈还带着一丝怯懦。
“将军喝醉了,早些休息吧,莫要误了明日正事。”
甜钰说着话,便又推开了他,神色之中疏远冷漠,就像对他避之不及一般。
萧然呆立原地,他好想问,问她是不是真的跟三叔有些什么?前日晚上你们是不是真的幽会?你们之间有什么秘密?你是不是想同三叔在一起?
可这些话堪堪到嘴边,却又生生被他咽了回去。
他第一次生出了惶恐害怕,三叔此人他是知晓的,只要他想做,他便敢做。
就连神医都说他意志力难得,治疗过程艰难痛苦,他一声不吭。
萧然垂眸,他知道三叔对甜钰有想法,从那时休妻娶她,他便是知道的,可他仗着甜钰选择自己,一直不太将三叔放在竞争对手之上,可现在,他却怕了。
三叔不会在乎甜钰的名声,若甜钰真的离开自己,他不会嫌弃她...
他一时只觉自己陷入了死胡同,明明那夜草原之上,两人心贴着心,她那般温柔动人,可为什么现在却这般冷漠?
是不是真的...真的发现了三叔的好?知晓三叔的腿不再无药可治,便生了离开自己的心?
他觉得自己心脏快要炸开,一瞬之间闪过极尽黑暗的想法,若是三叔仍站不起来...
他猛地摇了摇头,将自己这念头甩出,他看着甜钰背影,深深知晓自己已经无药可救了。
为了一个女人,他甚至对自己的亲人起了歹念...
他突然颓然起来,看着甜钰就要推开门,他只喃喃道:“我不要醒酒汤,我只要你,抱抱我,好么?”
甜钰楞在原地,但也只是一瞬,她推开了房门,恭敬道:“将军喝多了,对身体不好,醒酒汤还是要喝的。”
她头也不回出了门,徒留萧然一人在房中,静静听着自己心碎的声音。
她此前不是这样的...
为什么...
等甜钰端着醒酒汤回来的时候,屋中早就没了人影。
一切都是原本的样子,就像从未有人来过一般,若不是空气中还残余了些些酒气,甜钰都要以为刚刚是自己在做梦了。
丫丫跟在后头,端着盆子巾帕,看着空荡荡的屋子,有些担忧地看向自家小姐。
“罢了,都撤了,睡吧。”
甜钰面无表情的说着话,但背影,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孤寂。
第五十九章 第五十九夜
◎“是不是要等到本将从他榻上捉了奸,你才肯说实话?”◎
第五十九夜
转季来的陡然,府里各院都开始准备冬衣了。
仆从丫鬟们来来往往,院落里却依旧显得冷清。
萧然这一走便是月余,留下的人没一个知道他的行踪。
甜钰愈发坐不住,心头烦闷,怪自己行事过了。
说来自己本就需要他的爱和在意,一味推他走,想要让自己的心脱离温柔泥藻,好受一些,但这根本就是事与愿违之事。
现在好了,他似乎真的怒了,若他抽离了感情,她又还有什么作为依仗呢?
苏泠然这边自然也奇怪萧然去处。
从肃北回来没多久又走了,这一次还什么都没说。
她派人将甜钰叫过去问话。
厅中简雅朴素,能闻到阵阵供奉神明的香蜡味。
甜钰低垂着头,听着她手中拨弄念珠的声音,可她并不知晓萧然去向,也回答不出个所以然。
苏泠然那终日面无表情的神色上是无法遮掩的轻蔑:“呵,果然留不住,还是得有个正妻在家才是,不然萧府都成暂时落脚之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