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油杰沉默地换好，跟着妈妈走进了室内。
夏油杰的视线随意扫过，家里有不少东西变了样子。客厅里摆着的花瓶，墙上的挂画，还有吃饭用的碗，养着金鱼的鱼缸……
都不过是一些微小、不易察觉的改变。但那么多微小的改变堆积起来，就变成了陌生感。
这是他已经离开了将近一年的，对他来说变得陌生的家。
“妈妈，我带了礼物回来。”
夏油杰拦住还要往厨房去的妈妈，将手中的袋子递给她。收到礼物的夏油妈妈表情看起来并不惊喜，反而有些无措。
搞砸了。
夏油杰在心里叹了口气。
让家里变得陌生的，也不全是发生改变的陈设。夏油杰自己的态度也有很大的问题。作为离家出走又厚着脸皮回家过年的儿子，夏油杰也不知道他该表现出什么样的态度来。
正在夏油杰冥思苦想该说些什么缓和气氛的时候，夏油妈妈终于反应过来。她对着夏油杰笑得眉眼弯弯，“我能拆开来看看吗？”
“当然！”
袋子里装了两个盒子，一个里面装了手表。
“那是给父亲的。”夏油杰解释道。
“那我留给他亲自拆。”夏油妈妈将手表盒放到一边，打开属于自己的礼物。那是一枚红宝石胸针，以一颗大的红宝石佐以数颗小的红宝石和细碎钻石，在白色K金的底托上镶嵌成飞鸟的样子。
“感觉妈妈应该会喜欢这个样子的。”夏油杰现在反而不敢去观察妈妈的反应，他眼睛乱瞟，无意识地来回捏着自己的手指，解释道。
“谢谢小杰，妈妈好喜欢。”夏油杰妈妈一手托着胸针，一手捂住自己的眼睛，哽咽着说道。
夏油杰听见妈妈哭起来，有些慌张。他立刻起身想要去找纸巾，可是纸抽已经不放在他熟悉的地方了。
他看到另一个房间里放着纸抽，起身要过去拿。可在他路过妈妈的时候，被一把抱住了。
夏油杰已经长得比妈妈更加高大了，妈妈抱过来的时候，反而是妈妈埋在他的怀里。
夏油妈妈将眼泪全部抹在夏油杰的衣服上，含糊不清地说：“小杰长大了。”
门口又一次传来响动，之后是有人走路时大力踩踏地板的声音。在那个人走进来之前，夏油妈妈结束了这次拥抱。
她将手中的胸针收好，抹了一把眼睛，就推着夏油杰重新坐下。“你爸爸回来了，我去看看他。”
夏油杰跟着一起走出去，见到了喝得醉醺醺的父亲。
夏油爸爸正靠在墙上喘气，夏油杰越过妈妈架起他，问道：“要把他送回房间吗？”
“让你爸爸到客厅里躺一会儿就好。”夏油妈妈转进厨房，很快就端着一碗醒酒汤回来。
夏油爸爸此时正拉着夏油杰的手不放，嘴里嘀嘀咕咕地，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夏油妈妈十分熟练地拍着他的背，轻声对他说：“好了好了，来把汤喝了，睡醒就可以见到小杰了。”
然后夏油杰就惊讶地看到，他父亲喝了他妈妈喂的醒酒汤之后倒头就睡。夏油妈妈随手挡了一下夏油爸爸倒下去的动作，没有让他的脑袋直接砸到地上，看起来熟练极了。
“他这样没有问题吗？”夏油杰指着潦草睡着的父亲问道。
“没关系，他躺一会儿就会醒了。”夏油妈妈随意地摆手，“小杰，你要是不吃晚饭的话，要去休息吗？你爸爸这个样子，今天晚上大概没办法和你说话了。”
夏油杰讷讷地点头。他又问道：“父亲他经常喝成这个样子吗？”
“嗯，你爸爸找到新工作之后一直这么努力哦。毕竟不能现在就让儿子养老嘛。”夏油妈妈跟着夏油杰走进房间，“而且你爸爸还说，如果这份工作有机会升职的话，说不定可以到东京去呢。”
夏油杰的房间与他离开的那天一模一样，时间仿佛在这里凝固。
“好了，我有定时打扫你的房间，床单被褥也都是新洗的。应该没有什么需要更换的，那小杰就好好休息吧。”
夏油杰沉默着点头，送走了妈妈。
夏油杰把自己摔到床上，感觉十分别扭。明明是他睡了十几年的床铺，就因为睡起来的感觉与高专宿舍的不同，夏油杰竟然感觉到陌生了。
楼下又传来煤气灶点火的声音，夏油杰双眼放空地看着天花板，突然格外地想念悟。
他掏出装在口袋里的照片，摩挲着照片上五条悟的脸，最终还是给五条悟打了电话过去。
是悟说的，他可以随时打电话过去的。
电话响了很久才接通，五条悟那边听起来乱糟糟的。
“喂，杰想老子了吗？”这样问过之后，五条悟又不知道对着谁说道：“你们给老子安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