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川彻无奈,看星星这么浪漫的事情硬生生被搞成了天文课。
不仅没有拉近自己与雾岛源司的距离,反而更远了。
他又敏锐地发现了雾岛源司的另一个世界,他的大脑堆叠了太多并不属于及川彻的东西,那些东西对于及川彻来说陌生而遥远,这不由得让及川彻习惯性的悲哀。
除了排球之外,他并不了解他的一切。
雾岛源司能轻易把握并超越他人生的全部,而他永无法丈量雾岛源司人生的宽度。
感觉及川彻对天文学毫无兴趣之后,雾岛源司连忙闭嘴,怕他烦自己。
及川彻下了观测台之后,呆呆地看着旁边的一个地球仪。
他的世界很小,小到只能装下自己,他过于关注与自己,以至于周遭的一切都能让他联想起很多关于自己。
雾岛源司仰望星辰的时候,他只望着地球仪感叹:“好远……”
“哪里?”
及川彻立刻收敛自己的情绪,故意避开那个心中所想的位置,随便瞥了眼地球仪,说道:“我说新加坡。”
“哦,还好,我下个月要去。”雾岛源司摆弄着天文望远镜。
“——你说什么?”
及川彻惊讶地声音吸引了雾岛源司的注意,他回过头,看向震惊的及川彻,道:“国青队的正式比赛,在新加坡。”
及川彻先是一愣,接着厉声道:“什么时候出发?要去多久?你怎么才告诉我?”
“你知道啊……”雾岛源司皱眉,有些莫名其妙地说道:“我训练完回来就和你说过了,而且昨天和牛岛、饭纲前辈聊天的时候还提了……你还在旁边。”
“你当时根本没有和我说是新加坡,你甚至没告诉我你要出国——难道你和他们两个说的每句话都要我在旁边静静地听吗?让我觉得自己根本插不上嘴,像个局外人一样,还得笑着祝福吗?!”
“……?”
及川彻就像是一桶炸药,一点就着。
天文台空阔,及川彻的声音不小,音波在天文台里回荡,十分刺耳,挂在墙上的天文学巨擘的照片都因为愤怒的声音颤抖。
雾岛源司看着暴怒的及川彻,双眸睁大,呆滞在原地,完全不知道要说什么,及川彻生气得太突然了,让他甚至没反应过来。
他为什么要生气?
若是发生一场火灾,那至少有燃烧的源头,但雾岛源司总也找不到这个源头。
他和及川彻好像隔了一条河,河上是弥漫的雾。
最后他张张嘴,选择性地回答轻松的问题。
“IH预选赛后,7、7月10日,看赛程,如果赢到最后的话,需要半个月。”
他也徒然发现,他确实没有把全部的细节告诉过及川彻。
因为这是与及川彻无关的比赛,其实他不是很在意。
没有与及川彻打得排球,就和雾岛源司所有其他比赛一样,只需要赢就好了。而且他其实并不习惯与人分享自己。
及川彻所有气愤像是炮弹一样的扔出去,但雾岛源司丝毫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呆滞、困惑、还有一份赶紧把这段时间过去的焦虑。
及川彻看着他的眼睛,又觉得陌生。
——好像自己是那个敏感、多疑、伤害雾岛源司的人。
他们都安静下来了,空荡的天文台步入了另一个寂静的宇宙,只有他们的心跳声和沉重的呼吸。
他苦笑了一下,像是终于将一切燃烧殆尽,平静地说道:“……7月20号是我生日。”
“……”
“必须来。”
及川彻不容雾岛源司回答,他推开天文台的门,有光从外面照进来,将他置身于模糊的白色光圈中,他转头望向站在观测台上的雾岛源司,而他的身后是涂绘的太阳系。
明亮的、美丽的、残酷的、滚烫的太阳。
及川彻遽然置身于烈日之下的沙漠之中,眼前被金色的砂砾蒙蔽,只有明亮的硕大太阳穿透那些砂砾的缝隙,炙烤着他,同样伤害着他,燃烧着他不堪的、自卑的、怯懦的灵魂。
无人能凭借爱意将这太阳私有,但及川彻偏要如此,他要用爱锁住本该自由飞翔的青鸟。
于是他轻声开口,似祈求又似命令,随意道:“早点输掉不就可以了。”
雾岛源司曾说是为了他打排球,为了让他永远赢下去,那么现在理应为他输一次。
及川彻放下这句话,逃似地离开。
他的话在空荡荡地天文台里盘桓。
*
自天文台说了那样的话后,及川彻惴惴不安。
及川彻曾认为自己永远也不可能对雾岛源司做出与影山飞雄和牛岛若利那样明晃晃的厌恶。如果牛岛若利和影山飞雄有一场对决的话,他巴不得这是一场两败俱伤的比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