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似怀空真的是他弟弟一样。
直到后来怀空才知道,白锦棠提剑带着人闯了县衙,逼着当官的开仓放粮,让那些地主豪强放了血,这才让青州苟延残喘下来。
而白锦棠给他建立了个偏安一隅的世外桃源。
就这样过了大半年,青州城逐渐恢复以前的热闹,灾难带来的阴霾终于慢慢散去。
青州城的大门开启,了听大师也终于找上了门,他想要带怀空离开。
白锦棠做的那些事情,可以是功,却可以是别人攻讦他的过,当时朝廷内外弹劾他仗势欺人的奏章如雪花般满天飞。
尤其是白锦棠当时的身体状况实在糟糕,已然自身难保,知道了听的来意后,便同意了。
毕竟无论去哪,也好过留在青州陪着自己等死强。
当时的白锦棠其实已经做好鱼死网破的机会,毕竟只要他身死,从此世上再无北渊王的血脉,大安的叶家军会被彻底收编,成为历史。
可白锦棠还是活下来了。
了听原本是不愿意救他的。
毕竟白锦棠这个身份太过敏感,一旦他日乘风而起,必定是腥风血雨。
是当时年仅八岁的怀空,捧着白锦棠的血衣跪在了了听大师的门前,为白锦棠一点一点地求来的。
到现在他还记得,怀空大逆不道地质问了听:“师父,你说我的哥哥是恶人,不愿意救他,可他救了一座城池的人,我不明白,这样的人怎么会是恶人!您不是教我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吗?就算哥哥以后或许是恶人,可您不也说过,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恶人尚有回头的机会,凭什么身为好人的哥哥却没有?”
怀空不知道朝廷的弯弯绕绕,也不知道白锦棠身上背负的东西,又意味着什么。
他只知道,他的哥哥救了好多的人,但他的师父却不愿意救他的哥哥。
了听手里的佛珠越转越快,嘴里的经书越念越急,犹如一滴水落入滚烫的油锅,瞬间劈里啪啦地炸开了。
最后在怀空的控诉中,这位闭眼不看世间诸般苦楚的佛陀睁开了眼,望见了苍生。
——也救了白锦棠一命。
而了听为了不让怀空卷入那些是是非非,带着怀空回了青云山,再也不曾下山。
自那以后,每当海棠落败,白锦棠就会上山小住。了听为他施针压制剧毒。
而他和怀空却再也回不到那段纵然绝望却开心的日子了。
白锦棠一直都是把怀空当亲人当弟弟看的,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怀空竟然对他生出了这样的心思,以至于白锦棠这才动了气。
“罔顾人伦,大逆不道,其心可诛,简直放肆。”白锦棠一想到这里,浑身都疼,毕竟前世这时候他并没有前往伽蓝寺,后来来了伽蓝寺也不曾见过怀空。
谢灼倒也没想到事情竟然会是这个样子,心里又是心疼当年白锦棠的境遇,又是难过,竟然还有点感激,还好怀空是个犟种,这才让了听松口救下了自己的心上人。
一边心里又开始嫉妒起来。
白锦棠前十一年,有凌若尘当老师,陪在身边。
十一年后,又有怀空这个光头和尚在身侧纠缠不休。
无论是凌若尘还是怀空,都和白锦棠有着多少年的情分,是如何都不可能轻易割舍的。
再看看自己,当真没有什么能拿得出手,和他们相提并论的,也难怪那和尚看不上自己,屡次和自己对上。
这样的对比,让谢灼有些不安地抱住了白锦棠,心里纵然苦涩,嘴上却还是说:“小孩子家说的,你别太在意,给他点时间总会想明白的,你也别太忧心了。”
“其实也不是这么烦心。”白锦棠伸手捏住谢灼的下巴,示意他看自己。
谢灼疑惑:“嗯?”
“处理爱慕者这种事情,我一向很熟练,纵然他是我弟弟,但本质上其实是没什么分别的,流程也都是那个流程。”
谢灼:“那你为什么这么生气?”
“山路上我可以当作小打小闹,可是他不该对你出手。”白锦棠垫了一下脚,轻轻在谢灼的唇角落下一吻,如同羽毛飞过,酥酥麻麻的,让谢灼苦涩的心情瞬间变得甜蜜。
原来白锦棠都知道!
谢灼不可置信道:“你既然知道,你在山路上还故意偏向他!你还把我丢下了。”
白锦棠狡黠一笑:“谁让你吃醋的样子实在好玩,这不是想多看几眼吗”
谢灼松了一口气:“那你现在又为什么告诉我了?”
“看你吃醋固然好玩,但万一把你气跑了,这不就得不偿失了嘛?”白锦棠轻轻说道,“现在开心了吧。”
“不开心,我一点都不开心。”谢灼极力压制自己上扬的嘴角,闹着脾气道,“什么事情都让你说了,什么事情都让你做了,现在说几句甜言蜜语就想要哄住我,白锦棠,我告诉你,没有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