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锦棠丝毫不觉得小姑娘在开玩笑,他相信,拥有这么一双眼睛,一身傲骨的人,是不会淹没于人海的。
她是深渊里的种子,只要不死,便会发芽,只要有一点阳光和雨露的滋润,她就会疯狂的成长,长成苍天大树。
白锦棠认真点头:“好,我等你还我。”
阿宝:“那就请你告诉我的名字吧。”
白锦棠摇头:“名字怕是不行,我倒是可以给你留个地址,日后你可以到那里寻我。”
说着,白锦棠从一边的行李中拿出了笔墨纸砚,写下来一个地址。
阿宝看了一眼,有些诧异:“你是京都人士。”
白锦棠“嗯”了声:“算是。”
阿宝握紧纸条:“好,我记住了。”
两姐妹走了,白锦棠也该启程了。
马车之上,落雨给白锦棠倒了一杯茶水,看着白锦棠沉默的样子,知道他又想起来往事了,于是劝慰道:“主子,都过去了,人应该往前看。”
白锦棠:“我知道,可总是忍不住多想一点,阿银和阿宝,太苦了。”
落雨:“主子放心吧,一切都按照你的吩咐,让人偷偷跟着呢,直到进城,看重两个小丫头找好落脚的地方才撤回来,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毕竟你能帮她们一时,也帮不了她们一世,纵然帮了,可九州大地,受苦的人比比皆是,您一个人又如何帮的过来。”
是啊,如何帮的过来呢。
白锦棠靠在马车上,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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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冬腊月的,因为宁王回京的消息,京都城都沸腾了起来,像是一滴水落进了油锅,还没个所以然,就先噼里啪啦一通乱炸。
京中权贵早就暗戳戳地开始打听起来,想看宁王如何在这虎狼环伺的京都城活下来。
毕竟他们可不是下面那群百姓,当真以为宁王对谢灼有救命之恩,不过是一个好看的名头罢了。
话说这宁王好歹也是皇子龙孙,眼看着已经走到京都门口了,总要派人去迎接才是,结果今日早朝,听说这事,昔日闹得挺欢的朝臣一句话也不说了,全都闭嘴了。
你瞧瞧我,我瞧瞧你,满堂死寂,生怕和宁王沾上点关系。
毕竟宁王身份在那里摆着,官职低了不行,官职高的也不屑。
安王静王谢灼等人更是离谱,直接找借口不来了,随手底下的人怎么办。
这下子谁敢去?
不得不说,这一顿操作下来猛如虎。
也难怪整个京都城都想着看笑话。
另一边的白锦棠自然也得到了消息,慢悠悠将书信叠好,眼中意味不明:“看来京都城的情况,比我想的还要糟糕。”
落雨:“这不是明摆着让人看我们的笑话吗?他们就是看着主子无依无靠,便来踩上一脚,如果咱们再不做点什么,怕真成整个京都城的笑话了!”
“别人要看笑话,我们也拦不住啊。”这一路十分颠簸,舟车劳累,到底有些疲惫,如今又要面对这些糟心的事情,难免力不从心,好在白锦棠并不在乎,“早在青州城的时候,我们就想到了这个情况,落雨,现如今并不是难受的时候。”
落雨闷声道:“我只是看不惯他们这样欺负主子。”
“以后这样的事情还多着呢,如今这点小事,就让我们心神不宁的话,如何斗得过那些人。”
落雨不说话了。
白锦棠安抚道:“好了,别担心了,也不看看你家主子是谁?定然会逢凶化吉的。”
落雨眼睛一亮,点头:“嗯嗯!”
白锦棠掀开马车帘子,看着依旧繁华的街道,人来人往,小贩的叫卖声不绝于耳,热闹非凡。
在这寸土寸金的京都城,白锦棠的马车就显得格格不入,没有什么花纹,就是普普通通的马车,身边跟着零星的几个银月卫,除此之外就再无其他了。
白锦棠早在进城之前,就把银月卫安排出去了。以至于现在,着实寒酸了,几乎没有人注意到白锦棠的马车。
除了某人。
摄政王府内,谢灼双腿交叠搭在面前的书案上,手掌心缠着一条绣着海棠的水蓝色发带,被他一脸玩味地在手心绕了一圈又一圈,随着动作,手腕上的那串檀木珠露了出来,墨绿色的流苏在空中摇曳。
一双凤眸饶有兴趣,嘴角微微勾起,神情十分愉悦。
没一会,长羽就走了进来。
谢灼眼睛都没抬一下,慢悠悠问道:“人到了吗?”
长羽摸不准谢灼到底想要干什么,老实地回答:“已经进城了,想必用不了一炷香就能到皇宫门口。”
“这样啊。”谢灼点了点头,又问,“派谁去接的?”
长羽:“帝师凌若尘。”